“白鶴,是吧?”
白鶴心一緊,忙不疊應聲:“是。”
“此次趕路匆忙,沒來得及給解大将軍準備什麼賀歲禮。”燕衡一手捂着傷口,從他身邊慢悠悠穿過去,“你去,給他們府的恭桶刷幹淨,趕在除夕夜前過個幹淨年,也權當答謝招待了。”
“……?”
幾人到解府時,主人家已經好整以暇地立在門口,等着他來。
見謝承闌一同跟來,解太麟隻當他順路過來了。解蕊見了人又要上前去,解太麟卻伸手攔住她,順理成章道:“去叫你二哥出來迎客,躲在屋裡像什麼話?”
“是,爹爹。”解蕊領命,悻悻轉身,目光還依依不舍地落在謝承闌身上。
謝承闌卻當沒看見。
燕衡捕捉到解蕊的目光,他看一眼視若無睹的謝承闌,又轉回頭将解蕊打量幾眼。果然是個傾城佳人,若是品性好,于身旁這人而言,倒也是個良配。
想到半截,燕衡心裡出現一個悔恨的聲音——别想什麼良配了,謝承闌馬上就要死了,還嚯嚯人家姑娘做什麼。
“王爺這傷?”解太麟作過禮後才發現他肩膀的異常,驚詫一瞬。
“被狗咬的。”燕衡看都不看,滿是無所謂地說道。
名為謝承闌的狗:“……”
崔雲璋出來接他,剛好撞見這麼一幕。他腿一軟,心慌一陣,咬牙低聲問:“我的大爺……你幹什麼了?誰傷的你?”
崔雲璋不信是被狗咬的。其實其他幾人也不信,但都不敢問。
燕衡頭微微一偏,轉向謝承闌,還沒開口,謝承闌就自己交代了。
“我。”
崔雲璋頭疼道:“怎麼又是你?我不是讓你燒鵝去了?”
謝承闌不想解釋,悶着頭不說話了。主要是也不好解釋,反正不管怎麼說,理虧在自己。
一行人洋洋灑灑進了大門,解太麟和解恒華父子倆在前面領路。
燕衡:“解霁安和高平琛呢?”
崔雲璋道:“高平琛去高家祖宅了。解霁安已經安頓好了。”
燕衡點點頭,問跟前領路的人:“解将軍,不知本王該住哪兒?”
解太麟剛吩咐人去請了大夫,此時才回過心思應付他。
“我聽說王爺喜靜,西院的那個屋子遠離外街,沒什麼人聲。”解太麟偏過頭,不苟言笑,“王爺若是不嫌棄,就去那處地兒吧。”
燕衡正要出聲應了,卻不料解蕊此時跑來,聽見這麼一耳朵就滿是幽怨道:“爹爹,那不是四哥哥的屋子嗎?”
“閉嘴。”解太麟不輕不重呵斥她一聲。
解蕊委屈甩頭,興緻不高地跟在後面。
“四哥哥?”燕衡戲谑重複一遍,轉向謝承闌,将笑不笑。
“我不住那兒,早搬出去了。”謝承闌有一說一。
“就是。就算他還住在那屋,王爺來了想住那兒,他也還得讓給咱們王爺。是不爹?”
燕衡循着這一邊貶低一邊谄媚的聲音打量過去,隻見前方紅柱旁悠悠然靠着一個人。
崔雲璋在他耳邊低聲道:“解紹華。”
燕衡點點頭,目光又從解紹華身上掃過,恰好兩人對上眼。後者起身,這會兒熱心的不行,自然地擠進大隊伍裡,就在跟在燕衡旁邊,看一眼他肩膀,問:“王爺這是在哪兒傷了?”
燕衡不搭腔。
“王爺可是身子不适?”解紹華又裝模作樣地問,他扭頭就叫人,“小翠,去請個大夫!”
燕衡腦子裡就隻剩一句話——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不用。”他漠然出聲,“解将軍已經安排過了,不勞煩。”
謝承闌在兩人後面跟着,越看越不對勁,總覺得怪怪的,心裡也不舒坦。但他什麼都做不了。
解紹華還熱情似火:“那王爺可有什麼緊缺的?我着人去——”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解恒華打斷。想來是知道他什麼德行,解恒華輕咳一聲,打岔道:“紹華,你去催催夥房。”
解紹華扭頭就道:“小翠,去催催夥房。”
“……”
燕衡總覺得這人欠得不行,這會兒手也癢,強忍住沒動手。他偏頭輕咳一聲,崔雲璋意會地挺身上前,将二人隔開。
燕衡側首乜他一眼,直白道:“是這樣,本王怕生,身上毛病也多。紹華公子離本王遠一點,怕等會兒拳頭不受控制地招呼到你身上,誤傷了就不好了。”
“怕生啊?”解紹華隻聽見前半句,他定在原地,朝後一揮,“那都下去。”
他跑到解太麟身旁,嘿嘿道:“爹您也下去吧,我在這兒招待就行。”
“……”解太麟瞪他兩眼,原是不想答應的,但确實有公務要處理,不敢耽擱太久,最後對着解紹華隻留了五個字,“你好自為之。”
他一走,隻留了解家兩兄弟。連解蕊都被他叫走談話了。
燕衡看了一圈,視線落到将走不走的謝承闌身上,似乎并不滿意。
“你還跟着做什麼?”燕衡扭頭,平靜問。
這一聲很小,隻謝承闌能聽見。
謝承闌和他對視,抿唇片刻,有些自責道:“我看看你的傷勢。”
緊緊跟在燕衡身側的崔雲璋聽了這麼一耳朵,特意落後半步,同他道:“謝将軍放心吧,崔栖跟着一起來的,王爺那邊不用勞煩你。”
謝承闌蒼白解釋道:“我沒有惡意。”
他想起去年燕衡落水,和崔雲璋結了梁子。
不過崔雲璋并沒有這個意思,品過味來還怕他誤會,好心解釋道:“謝将軍,我沒有針對你。我隻是覺得,你和王爺,不該走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