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頭望去,依舊是嶄新嶄新的道觀,和水中含苞待放的朱紅色蓮花。
鼎中僅有這一朵紅蓮,蓮葉掩映中,也僅有這一株花。
可現在是冬天。
落陽側過頭,對上一雙沉靜溫和的眸子,落陽一眼看不出老者的修為,行了個抱拳禮後自我介紹道:
“中域,清明宗,落陽。”
老者點頭,“我等你很久了。”
落陽微微蹙起眉頭,跟着老者的腳步看過去,之間對方挽起袖子從弟子手中取過一隻瓷盆,将鼎中唯一的紅蓮徒手摘了下來,泡進了瓷盆裡,随後将兩個巴掌那麼大的盆子遞給落陽,“這就是你要找的人。”
落陽看看花,看看道士,再看看花,擡頭看向道士時眼神有些不善了。
老道也不不生氣,隻是略帶深意地笑了笑,将手上的瓷盆又遞了遞,道:
“神魂受損,先養着吧,等到花開,你自然就看到人了。”
聞言,落陽才低頭認真看了看這朵拳頭大的花苞,這才隐隐察覺到了花芯的異火中傳來生靈的心跳生,很微弱。
落陽接過花——盆?視線不受控制地滑向院子裡那株高大的樹木,枝葉已經枯黃,上面垂挂着紅線與桃符。
“這樹……”落陽沉吟片刻,肯定地道:“上萬年了吧?”
老道笑着摸了摸胡子,點頭道:“快十萬年了。”
落陽眨了下眼,“沒有生靈?”
老者搖頭,“并沒有。”
“那它呢?”
落陽将手上的花盆擡了下。
老者背着手垂眸看向紅蓮,低聲道:
“從花種破殼到今日,已經過去了五百三十二年。”
落陽心裡冒出一種奇異的感覺,有種澀然湧上來,但是被他強行壓了下去。
這株紅蓮,竟與他同歲?!
老道突然看向落陽,“你該走了。”
落陽手上沒有能存放活物的儲物用品,隻好将花盆抱在懷裡,沖着老者問:
“需要給些什麼嗎?”
老者搖搖頭,“不必,你照顧好他便是了。”
落陽炸了吸煙,沖老者點頭,“那就告辭了。”
一旁的青年上前,送落陽離開道觀。
走出大門後,落陽轉過身來,透過正在緩緩關閉的大門,看見了那尊“富麗堂皇、金光閃閃”的神相。
果真是頭戴冕琉的帝王相,像是個中年人。不知道為什麼,看着那尊神相,落陽心裡微妙地有些不爽在裡頭。
飛身會宗門,盤腿坐在飛舟甲闆上,明遊看着懷裡的花盆犯了難。
要怎麼告訴他師妹,她徒弟現在還是朵沒開的花苞?
師妹估計會拎着闆磚追他十裡地……
現實也确實如他所料。
等到他将花盆放在桌上,頂着一衆師兄弟的目光指向花盆,告訴他師妹,這就是他給她找的徒弟的時候,落辰真人笑眯眯地從乾坤袋裡摸出來一塊闆磚,擡手就朝着他臉上招呼過來。
一時之間,就連穩重的大師兄看他的眼神也透露着關愛腦殘人士的憐憫。
落陽叫冤,在屋子裡抱頭鼠竄,道:
“這不關我的事,那個人給我的就是這花苞,說是神魂受損需要溫養!”
“放屁!”落辰破口大罵,“誰家神魂在業火裡面溫養?!”
落辰欲哭無淚,還有種氣不打一處來的邪火,“業火灼燒靈魂,能在業火裡溫養?怎麼,我徒弟變異了?是個火靈不成?”
落雲拍了拍落辰的肩膀,笑眯眯道:“小師妹,莫急,這紅蓮中确實有一股靈魂之力,尚且微弱。”
落辰偏過頭看向坐上那白瓷花盆裡的紅蓮花苞,隻覺得心口疼,轉過臉眼不見為淨,闆磚一指落陽,道:
“你給我養,什麼時候把我徒弟養出來,你什麼時候在踏入我星辰峰!”
落陽震驚扭頭,結果一群師兄每一個有幫他的意思,看天看地看花就是不看他。
落陽咬牙,“……行。”
雖然不好說,這被掐下來的花,還能不能活,要是養死了大不了山下再去找一個嘛……
紅蓮不好得,人還找不到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