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隊來的警官是個身材不高的中年人,肚皮圓鼓鼓像巨大的皮球,身後跟來的警員果然是剛剛見過身材格外高大的那位。
菅原和吾看見松田和萩原迎上去熟稔打招呼
“目暮警部!”“班長!”而後習以為常似的交代了情況。
歎了口氣,當警察也很不容易啊,出現場跟趕趟兒似的。
對案件一點也不感興趣,菅原和吾把臉轉向一邊,眼巴巴看着窗戶外面。
這麼多麻雀都擠在那一根樹枝上,真的沒問題嘛?
好吧好像不止那一根樹枝,整棵樹都像又挂了褐色果子似的……
“小菅原有被吓到嗎?”
一杯水被放在桌上,剛剛三言兩語就安撫下驚慌混亂的食客讓大家都乖乖坐在座位上的警官先生又坐回身邊,模仿菅原和吾的動作趴在桌上眨巴着眼睛問。
“唔……”菅原和吾轉過臉,嘴裡含着萩原研二遞過來的糖——似乎是店老闆友情贈送,“倒不算,就是很好奇,吃着這麼好吃的食物時,腦子裡卻想着怎麼利用它來殺人什麼的……”
那邊已經進行到排查出三位嫌疑人,正在逐個詢問的過程了。
站在一邊,剛剛與死者同桌吃飯的食客——現在顯然被列為嫌疑人的是兩女一男,其中一位三十來歲的女士容貌與死者頗為相似,顯然有親緣關系,男性和她年齡相當,舉止也似乎頗為親密。而另一位女士衣着簡單,舉止卻頗為得體神色也自持并未多麼失态。
那位姓目暮的警部正在問話,但似乎過程并不順利,三位講出的内容因為前言不搭後語聽起來荒謬得有點可笑。
“說說吧,你們三位與死者的關系,以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
相貌肖似死者的女士抖了一下,臉色青白似乎十分害怕,開口聲音帶顫:
“我叫前田花子,和死去的……”嗓音抖得幾不可聞,“死去的中居惠子是我姐姐。這位原田雄史先生,是我的男朋友。”
男性臉上頗有些不耐焦躁,皺着眉語氣有些暴躁:
“原田雄史 。喂我說你們什麼時候才能搞好,這個女人和我才是第一次見,我怎麼會殺她!”
“說話還是要掂量點為好,”之前一直默不作聲的女士這時開口,“我是高橋優奈,是去世的這位女士雇傭的家庭護理師。”
“喂你這女人什麼意思!”原田雄史聞言嘎嘣一攥拳頭,瞪着眼沖動地上前逼近,被現場警員攔下還憤憤地“呸”了一聲。
差點被唾沫噴到臉上,高橋優奈退後半步避開,整整袖口依舊是一副施施然的味道:
“意思就是,我在雇主家工作期間,恰好不止一次聽雇主提過她的妹妹會帶男朋友來探望姐姐。我想,區區兩個月内,前田小姐總不至于換過多任男友吧?原田先生,你真的是第一次見到我的雇主嗎?并且,又是恰好,我還聽雇主提過,之前因為過失被辭退的營養師,恰好和原田先生是一樣的姓氏。”
“你!”
原田雄史聞言臉色驟變,紅紅白白驚疑不定,正待發作,袖子卻被一邊虛弱的滿臉淚花的前田花子拉住。
“真的嗎?雄史,你從來沒告訴過我,真的是你……那我們……”
瘦弱的女子緊緊咬着下唇,淚水不停地滾落,整個人仿佛搖搖欲墜。
高橋優奈好整以暇地看着兩人的表現,又适時補刀:
“面色紫白,小腿上有紫癜,這顯然是嚴重的過敏反應。據我所知,中居女士對花生嚴重過敏,粘上一點就會造成嚴重的後果。營養師的日常工作就是給雇主配餐,對這一點不可能不知情,再加上原田先生的謊話連篇……”
“夠了!”原田雄史鼻孔張大,一吸一合,瞪大的眼睛裡滿布血絲,“這麼說來,身為護理的你這個女人,不也一樣可疑嗎!”
高橋優奈表情絲毫不亂:“我剛剛在這裡謀得一份薪水很不錯的工作,有什麼必要殺死雇主?況且,今天到店我全程都沒有和雇主獨處,我有沒有作案的機會,倒不如問問你自己,和這位一直在哭的前田花子小姐。反倒你們三位,今天是一起來的吧,這其中發生過什麼,我可是不清楚呢。”
幹淨的手指似是不經意地點向淩亂的飯桌:“畢竟這一桌飯菜,可沒有緻敏的成分,而可以入口的,也不僅僅隻是飯菜而已。”
松田陣平對着桌上的一杯柚子汁看來看去,像是想到了什麼,拉住店鋪老闆娘詢問,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語氣和面相讓老闆娘聯想起什麼奇怪的極道組織,語氣有點戰戰兢兢,或許也因此更加諸事不敢隐瞞,統統和盤托出?而他們那位班長則拿起料理台上的砧闆若有所思。
“哎呀哎呀哈哈哈哈,小陣平還是老樣子啊。”萩原研二笑得打跌,“小菅原不知道,小陣平因為氣質和黑老大莫名契合,已經很多次被人以為是Mafia了,離譜到就算拿出警官證,還會被人以為是黑警或者幹脆是□□的程度啊哈哈……”
啊,松田警官果然也很不同凡響。
菅原和吾拉過一縷頭發纏到指尖繞啊繞啊繞:“擁有這樣子的氣質,或許會在審訊上天賦異禀?”
“嗳有道理诶!”萩原研二眼睛一亮,随即又趴下,“不過我們是□□處理班,也接觸不到審訊就是了。”
那邊,高橋優奈一番滔滔不絕頭頭是道的分析已經将搜查一課的警員忽悠得一愣一愣,就差點頭應和了。
目暮警部手裡拿着記錄本寫個不停:“這麼說來,原田先生的确……”
“等等!”松田陣平臉上戴着墨鏡,手裡拿着老闆娘提供的手寫記錄的點單大步走過來,毫不客氣地打斷上級的話,“在此之前,前田小姐能否回答一下,死者生前是需要經常服用藥物嗎?”
前田花子尚未說話,高橋優奈已搶先開口:“是的,雇主女士患有高血壓,心髒也因此不太好,每天都要服藥。”
“我沒有在問你!”松田陣平視線透過墨鏡依然鋒利,“前田小姐請你回答。”
說話被厲聲打斷,高橋優奈顯然是沒有目暮警部的好涵養,臉色僵住,神奇頗有些不好看,幾度變換才回到一開始優雅得體的微笑。隻是看向松田陣平的目光帶着幾分晦暗。
前田花子被點到名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手指神經質般拽了拽衣角的口袋,怯怯地看了看男友和一直咄咄逼人的高橋優奈,嗫嚅了下才開口:“是……是的,我的姐姐一直在吃藥,已、已經很多年了,現在也在……”
“那麼今天,你姐姐有吃藥嗎?”
“有……有的,我們一直在說話,姐姐差點忘了吃藥,是……還是高橋小姐提醒下,姐姐才、才吃……”
“那麼已經很明顯了!”松田陣平逼近一步,前田花子嘴唇顫抖似乎又要被吓哭出來,誰知松田陣平卻猛一轉頭,“高橋小姐,關于這杯柚子汁,還需要你做個解釋。”
“哦?”高橋優奈絲毫不慌,漫不經心一挑眉毛,“我需要解釋什麼,警官先生,我似乎有些不明白呢。”
“喂!”這女人先前一堆胡說八道混淆視線,現在又在這賣弄,松田陣平有些不耐,皺着眉正準備開口,伊達航見狀連忙上前,手裡還拿着那個砧闆。
他身材高大健碩自帶壓迫感,再加上正氣凜然的氣質,就算說話彬彬有禮依然足夠震懾:““我剛剛詢問了一下老闆,你們幾位似乎都是第一次來這家店吃飯,老闆之前對你們并沒有印象,除了這位——高橋小姐。原田先生,前田小姐,請問這家餐廳,是高橋小姐推薦大家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