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木家開的溫泉旅店提供的食材自然是無比新鮮的,廚師的烹饪水平也十分高超。
新烤出來的舒芙蕾松餅蓬松如雲朵,金黃燦燦比伏特加的臉還要大,端菜的小姑娘胳膊稍稍抖動那舒芙蕾就跟着DuangDuang輕顫。
菅原和吾一手捏着小勺子飛快地舀,啊嗚一口塞進嘴裡被燙得眼淚汪汪,已經伸出小舌頭斯哈斯哈吐着氣,還不忘又舀一勺,連聲催促着其餘幾人:
“研二哥哥松田哥哥你們快吃啊!據說這個要在十分鐘之内吃完,否則就要全部扁下去啦!”
“小鬼。”
隔着張桌子不太方便敲,松田陣平兇巴巴地瞪着眼:
“這麼急還吃這麼燙,舌頭不想要了嗎?”
手裡卻将一碗杏仁豆腐推了過去:
“吃這個緩緩!”
自己拿過舒芙蕾松餅三下五除二地分開。
店家此時端上的兩小壺溫好的清酒。
諸伏高明拾起酒具,先替對面的銀發青年斟好一杯,也給自己倒滿。
“秋山風冷,黑澤君不妨小酌兩杯以禦天寒。”
他說畢先淺啜一口,鳳眸深藍倒映着溶溶的水光顯得脈脈生溫。
琴酒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圍在一起扒拉着松餅的三人周邊。
雖然早就從資料上見過,咖啡廳裡隔着窗戶看的那麼一眼也多少算是有了底,可是真實地看到半長發的那個對着人又是揉又是蹭又是抱、卷毛的一邊嫌棄一邊還投喂兩口,他心裡又是迷惑,又是一言難盡。
聽說該抖的能抖的小崽子都和這兩個警察抖得一幹二淨了,那麼這兩個人依然這麼一副表現,該說小崽子那張臉實在太有迷惑性,還是……
琴酒又想到另外那兩個,一個正被朗姆盯着還時不時忍不住跑去破個案,另一個……
目光掃過對坐的男子,看到對方那端起來裝模作樣的笑頓時變得多了幾分嫌棄。
果然還是日本警察本身比較不對勁吧!
銀發青年拿起酒杯随意喝了一口,沒嘗出什麼意思,于是無趣地把整杯酒都倒進嘴裡。
日本酒,無論嘗多少次都是那麼寡淡。
他想,他突然有點思念在鋪天蓋地的風雪裡灌下那一口割喉般的熱烈了。
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
也許是奶油的氣息過于香甜,也許是周遭的氛圍過于熟悉且适意,青年的神色稍稍松弛,想要放任某些回憶破開樊籠。
“黑澤君……”
這一絲舒緩下來的倦色被始終關注青年的諸伏高明準确地捕捉到了,他直覺這是個與青年再靠近一步的好機會。
心中想了幾個不相幹的輕松話題,又斟酌了一下措辭正欲再與青年把盞,卻聽身後木門嘩啦一聲巨響,仿佛瞬間砸碎了夜的甯靜,連漏進來的風都顯出混亂幾分——
“——這位先生!您不能這樣!這邊還有客人在……而且也沒有您說的白頭發……”
是剛剛端菜的小姑娘,腳步和聲音都十分急促、焦急但又膽怯地阻攔另一個步子拉得又大又重的人。
“那個家夥明明就是躲到你們這裡——”
伴随着一股濃重的硫磺味,身材不高但十分壯碩的男人出現在門口。
他僅着浴衣,鼓鼓的大肚子從中間突出來,黝黑的臉上一雙豹眼血絲密布,這讓他的神色顯得十分暴躁。
暖黃的燈光打在他頭頂閃閃發亮,半幹的頭發貼在額上——那發型讓菅原和吾一下子樂了出來。
小家夥把臉埋進萩原研二後背,咕咕叽叽小聲地笑:“這是現實版的河童頭哇,比那個染發染出來的有效果多了……”
“……”
萩原研二無奈地背過手去揉不老實的小臉蛋。他敢保證那個人染發的目的絕對不是想梳什麼河童頭……作為一個外國人,他知不知道什麼是河童根本還是個未知數吧!
不過染發……
半長發青年在回憶中仔細分辨,那個所謂的奧地利人發根處露出的顔色,也是接近于無的淺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