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管那麼多幹什麼,這種時候,都到這裡來了,隻管泡溫泉啊溫泉啊!”
圍着一塊綠色夾雜巨大番茄印花浴巾,毛利小五郎微紅着鼻頭,站在淋浴間外大聲說。
他之前見那幾個人包括什麼社長在外面庭院裡争論不休,聽着話題又是墜毀又是/爆/炸/好像十分嚴重,結果折騰了半天什麼都沒發生不說,說來說去也都是猜測,一點靠譜的消息都沒有。害得他提了半天的警惕心累的夠嗆。
“所以說搞不好鬧了半天就是在施工啊……”小胡子偵探不滿地嘟嘟哝哝着,“真是,浪費喝酒的時間。”
他抓起一塊毛巾,踢着木屐東一腳西一腳地往溫泉池方向走,眼睛看見熟人出聲招呼:
“喂!菅原小鬼也來泡溫泉啊!這次可不要泡太久跌進池子裡啊哈哈哈哈……”
“大叔。”菅原和吾同樣裹着浴袍,見到紅着鼻子、表情奇怪的毛利小五郎笑眯眯地揮了揮和萩原研二牽着的手——兩人空着的手裡各自拿着一隻橡皮鴨子,身旁松田陣平還捧着更多。
沒有墨鏡遮擋的目光悄悄從這位警校傳奇前輩超高飽和度設計超前衛的浴巾上掠過,又觀察了一會兒他深一腳淺一腳左右晃着就像喝醉了一樣的步伐,松田陣平壓低聲音說道:
“雖然見識過一次,但還是很難以置信。”
萩原研二則将一張俊臉擺開一副處變不驚,聲音聽起來簡直如止水:
“剛剛……聽到諸伏先生邀請黑澤君一起去泡小湯池的時候,hagi就已經将一生中所有的驚訝都用掉了呢!”
随即從溫泉池方向又飄來毛利小五郎大聲的呼喊:“啊老闆,拜托把電視調到幸子小姐的演唱會!可惡……沒搶到現場的票!到底是誰在替我幸福啊啊啊啊!!!”
“幸子小姐我來了!!!!”
聽着溫泉池邊傳來的中年男人夾着嗓子唱甜甜的少女組合歌曲,萩原研二難得失語,卡了半天用力捏了捏手裡的橡皮鴨子把那股腳趾抓地的沖動壓下去,才憋出一句:
“啊……hagi好像,還是可以再驚訝一點的。”
菅原和吾聽了聽那首歌,捏着小橡皮鴨子一下一下竟然打上了節奏,張開圓圓的小嘴巴跟着哼哼了兩句:“どうしよう、かわいい、かわいいらしい”
他不記得詞,唱的都是聽着差不多的音胡亂現編的,但是少年清清甜甜的奶音唱着撒嬌一樣的小歌曲,配上那小臉蛋笑眯眯的模樣,簡直像一隻小奶貓好奇地伸出爪爪,一下一下地用粉色的肉球輕踩,把毛絨絨軟乎乎直蹭到人心裡。
松田陣平當機立斷把人扯住拎到一邊,看看毫無所覺哼哼唧唧唱歌的小鬼,卷毛警官有點頭疼。
擡手捂住眼角幾乎快長皺紋的地方:
“小鬼你怎麼還會唱這個?該不會也……?”
菅原和吾吱嘎吱嘎捏了兩下橡皮小鴨子,搖搖腦袋:
“不是的呀,原來聽伏特加唱過,循環幾次就差不多記住啦!”
小少年歪頭聽着小胡子大叔忘情的嘶吼,笑出了聲:“大叔和伏特加一定很投緣,見到了可以一起玩也說不定!”
他們也跟着慢慢走到湯池邊,還沒下水就見靛青色紮染的門簾被嘩啦一聲撩開,莫西幹頭三浦涼太怒氣沖沖地踢着鞋子沖了進來,闖到吧台邊還沒站穩,刷拉拎出一瓶燒酒直接對着嘴就灌了下去。他喝得太急,來不及吞下的酒液順着嘴角往下流淌,浸濕了他的皮膚于是顯得口周一塊分外青黑。
連喝了幾大口,灌得臉色都泛起了潮紅,這人才将将把一口氣順過來。
“砰”地一聲把酒瓶撂到桌上,三浦涼太轉過身,對着因他舉動側目不已的幾人苦笑一聲,又即刻轉為憤憤不平,鼻孔仰天出了口氣。
衆人這才看清,他何止嘴角一處青紫,整張臉花花綠綠簡直宛如調色盤!
三浦涼太像是很滿意于自己吸引的目光,嘴角向上,但一陣随之而來的疼痛毀掉了他這個表情,這使他心情又糟糕起來,哼了一聲,開口抱怨:
“前田大川那個社長,要我說簡直是有病!疑神疑鬼也不知道要幹什麼,之前調監控調了半天折騰得人仰馬翻還不算完,兩個保镖嚴防死守,要我說後山那個小院又不是他包下來的,未免也太霸道!”
他這一大攤動靜,把毛利小五郎的視線都難得從“幸子小姐可愛的臉龐”上扯了下來,這位小胡子偵探濕乎乎堆在頭頂的頭發,成功抓出一個八爪魚趴在額頭上的造型後抖着嘴唇問:
“喂,你這一臉,該不會是去那個前田社長身邊湊,被揍的吧?”
三浦涼太此時已找服務員要了藥酒,倒出一大攤一把往臉上摁。一邊嘶喽嘶喽倒抽涼氣一邊大力揉搓,嘴裡含糊不清地回答:
“我隻是……嘶……去後山轉轉!那個老家夥,保镖把守……嘶,哎呦!嚴嚴實實,自己和那個女人藏在裡面……嘶也不知幹什麼!”
他擦完藥搓了搓手,舌頭舔着上牙床不懷好意地說:
“怕不是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這老不正經,孩子都老大了,私生子好幾個不說,最小的也早就上了國小,現在又和外國女人……哼!”
他張着嘴想吐出更多難以入耳的話,被松田陣平惡狠狠地一瞪噎了回去,他顯然對這個身材高大兇神惡煞的青年頗為忌憚,讨了個沒趣後悻悻地窩到一邊和毛利小五郎一起看電視去了。
總算是那家夥還有點眼力見,沒說出什麼髒人耳朵的話。
松田陣平抽回胳膊從萩原研二手邊的盤子裡搶了塊柚子塞進嘴,嗤笑着看見後者把橡皮鴨子一隻隻放進水裡,和小鬼一下一下戳着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