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有關各種各樣的祭典
宮野志保覺得自己今天早上睜眼的方式就有些不對。
她就不該側躺着睡,這樣的話就不會一睜開眼睛先被對面商場樓上一張巨大宣傳海報擠滿視線,就不會留下過于深刻的印象,把今天晚上有祭典這件事印在腦海裡。
她出門的方式也有些不對。
她就不該腦子一抽出門騎哈雷,這樣的話就不會選擇那條窄一點的路,以至于看到逐漸開始布置的燈架攤位看見各式各樣的彩帶剪紙,以至于對晚上的祭典活動生出幾分好奇和期待。
以至于現在淪落到這種地步。
穿梭在璀璨明燈叫賣喧嚷裡的宮野志保癱着一張臉,心裡長長長長地歎。
她真傻,真的。
從人魚島那個時候開始,她就應該意識到她和祭典這東西八字不合。
她真傻,真的。
是醫學期刊不香還是時尚雜志不好看,是比護選手不帥還是芙莎繪女士不美,實在不濟看看報紙上毛利大偵探的個人訪談當笑話也好啊!總好過在這裡時時刻刻眼睛有被亮瞎的危險。
宮野志保艱難地繞開幾個圍在一起提着手袋笑笑鬧鬧的女高中生,轉過身差點被小男孩舉着的冰淇淋蹭一身。她抽出紅了一片的手理理宛如被坐過窩的茶色短發,目光忍不住往前面樹底下那一暗一明兩道身影那邊飛。
銀色的頭發就是自帶反光效果哈?
那個家夥,top killer,琴酒,不是号稱勞模嗎?不應該在組織做任務挖牆腳給BOSS添亂給朗姆添堵嗎?!現在在幹什麼?逛廟會?!
可能是她看得太久那驚悚的目光又過于有如實質,茶發少女忽然感覺側臉一涼,好像一片冰刃貼着皮膚削了過去。
宮野志保:“……”
她看見了!她看見了!
那個癱着一張冰山臉的殺手腰還被人摟着,手還被人拉着,嘴裡還在和人說着什麼,那綠眼睛小眼神和刀子似的嗖嗖地沖她飛了一陣,又漠然地轉開。
宮野志保:“……”
你就說離不離譜!
約會你就專心約會!你看我幹嘛?!你就說你看我幹嘛?!
對面那個警察他不好看嗎?!他一身月白長衫不風雅嘛?!他那雙眼睛不深情嘛?!他的甜言蜜語不好聽嗎?!
琴酒你就說你看我幹嘛?!
…… ……
月上柳梢頭。
耳邊或許有隐隐約約的人語浮動,随着時不時綻開又謝落的煙花變成一聲一聲的驚呼,熱熱鬧鬧地把空氣暖了起來,也柔柔地貼貼合合地把他們包圍。
“黑澤君。”
眼眸裡似有無邊風月星霜輪換,深藍色的海水如夢悠悠,男人低低輕喚,嗓音勾起無盡缱绻:
“黑澤君覺得這次的祭典可好?”
青年目光并沒有落在實處。那如凍雲迷嶺的冷豔眉眼照着哪個食鋪高高低低挂起的搖紅燭影,又映着着哪個攤主驕傲挑起的爛漫花燈,光影穿梭裡其中凍在眸底的情緒如真如幻,恰如霧餘水畔,紅杏在林。
男人的話讓他臉上露出一分涼薄的笑,好像此間的熱鬧十足的無聊,
“無趣之極。”
綠眸冷冽嘴上好像半點也不饒人,男人卻清清楚楚地感受到那細細柔韌的一截腰肢是怎樣懶散地靠在他胳膊上的,那細膩的肌理因放松而柔軟如白練,一半被銀發包裹,他擡起手輕輕梳理,感受着那飛流直下的湍瀑在指尖溫柔洩落。
“……”
他垂下睫的弧度或許天生和憂傷類似,不說話時周身的氣息又安靜寂寥,至少青年等了一會兒便有了反應。像停留的翠鳥不時翕動着翅膀跳到面前,青年每隔幾秒便忍不住把目光收回,與他對視上又輕巧地跳開,幾次的反複最終又開口補充:
“布置浮誇細節全無,跟風趕赴空洞至極。”
盯着他的眼睛像是想要将裡面的神色讀懂,端詳了片刻似乎流連在那深藍之中不見往返,青年又輕聲地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