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們看見的那都是什麼啊……
留在外面的一衆人在黑暗中困惑地睜大眼睛。
就像是打開什麼主視角的3D遊戲,畫面随着視線移動,幾個拐歪便從富麗華美的劇院轉到幕後,江戶川柯南隻來得及看見狹長的走廊牆壁上挂着的幾幅相框——甚至都沒看清最顯眼那幅上面那銀發的女人究竟長什麼樣子、隻來得及對那個發色升起打哆嗦的既視感,眼前的場景便豁然開朗——
馬鞭草、金盞草,數以千計萬計的紫色和黃色像在水粉顔料裡蘸過一樣,它們花朵既碩大植株又種得茂密,這讓花圃中間留出的小路顯得愈發蜿蜒又狹窄——原本是有鐵線蓮編的籬笆分隔的,此時已完全淹沒在花海裡。
幾乎是濃烈對撞的色彩透過顯示屏鋪展蔓延讓屏幕前緊張盯着的衆人有些眼花缭亂透不過氣來——從富麗堂皇但隻有煤油燈和燭火無論怎樣也還是免不了陰暗封閉的劇院轉瞬就到了百花齊放争奇鬥豔的花園本來就足夠發暈頭腦不能反應了,何況這個花園的花栽種得過于簇擁、挨挨擠擠幾乎讓全息世界的陽光都無法插足了!
因此當畫面随着主視角移動到小徑盡頭,當那一棵高大挺拔枝葉舒展的橡木出現在畫面裡,即使是工藤優作,也有了種松口氣的感覺。
“啧,這花園的花種得又密味道又大,現在還長了這麼高,要是放在現實裡,怕是丢個屍體進去都發現不了。”
吊兒郎當地往遊戲機上一坐,松田陣平咧開嘴對着某個瞳孔地震的大頭小學生笑笑,無視某位小說家意味深長的視線,正打算從兜裡掏塊給小鬼帶的糖吃,緊接着大屏幕出現的畫面卻幾乎讓他直接咬住舌頭頭腦空空地——
喉嚨裡下意識嘎地一聲,飛速掏出手機快門連閃!
…… ……
菅原和吾曾經在米花圖書館看到過一個故事。講的大概是村子裡大聚會讓每戶都出一瓶酒倒進大木桶裡,有個家夥心想那麼多酒呢,他自己摻點水進去完全察覺不出——結果聚會的時候,酒桶裡面盛出來的完全隻有水了。
當時他讀的時候,隻想到這描述的情況和他們的組織完全契合,簡直量身定做一樣。但當現在,他自己身處這個三四方力量插了五六七八腳的遊戲時,忽然覺得這個故事還有更深刻、更哲學性的現實意義。
比如,他敢說,那個叫什麼辛德勒的公司研發全息艙的時候肯定是正常的,滿天堂收購後做的遊戲設計肯定是正常的,琴酒想要借此甩給FBI的鍋肯定也是正常的,他打算夾帶的私貨他覺得是正常的,就連、朗姆派給龍舌蘭的任務以及出現意外後目暮警官他們會來這件事也是正常的——
所以一開始百利甜的操作是正常的,弘樹和諾亞随後的操作也是正常的——
所以變成目前這種情況,完全,完全,完全就是許許多多的正常、不起眼疊加之後,變成的災難嘛!
花園邊,走廊上。
萩原研二嘴角就像觸了電似的、抽搐連帶着整張臉皮,那種拼了命往下壓但依然管不住嘴角上揚眼睛彎彎的狀态,如果要做表情分析心理側寫的話,多半是一言難盡到幸災樂禍的完美轉變了。不過他——盡管在對面的某人看來那張俊秀的臉已經皺得像某種非人生物了,但事實上他的表現仍能算得上極為克制。
至少在雙手撒開而不自知、抱着的一摞報紙飄散一地的澤田弘樹,以及雙手捧着臉拼命地揉、嘴裡叫着哎呦哎呦腮幫子好酸的菅原和吾的對比下是這樣的。
花園裡,高大的橡木蔭蔽着精緻的小庭院,日光傾瀉,在枝頭葉隙跳躍時比現實世界更多了幾分夢幻,也給樹下站着的八個人塑出來如琢如磨的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