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社後面的居室整體呈現黑褐色。
那種古舊的、被漫長時間侵蝕從而斑駁剝落的,又在被遺忘或者被刻意掩埋裡悄無聲息靜默着的屋宇,屋檐微翹着伸出去與樹梢觸碰,白茫茫濕漉漉地一滴一滴,把階石破損的地面弄得泥濘不堪。
正初夏,神社裡慣常種的落葉松和五角楓鋪天蓋地地綠着,在無人的空間裡肆意地高大,幾乎不見天光了。隻從片羽狀或者小巴掌似的葉隙裡探出一枝兩枝嫩黃色的花枝,細細碎碎、小星星似的。
咔哒咔哒的聲音響之不絕。
頻率極高,瓢潑傾盆幾乎沒有間隔似的,那聲音本身卻沒有一絲急切,每每落下自有韻律甚至稱得上輕快。
就像形容的——
“你這動靜聽着,就跟算盤珠子打得飛快響亮似的,我站門口也能崩我一臉。”
身材高大的青年五指從發際線往後一撩,随手呼噜兩下,讓那滿頭破布條子或者曬幹海帶似的頭發丢到後腦顯得更加亂糟糟,也襯托得發尾紮的緊緊的、圖案端端正正的粉紅色毛絨發圈格外突出。
和他那雙粉紅色的眼睛兩相呼應。
青年肆意舒展着手臂,長腿一邁跨過門檻半個身子踏進屋内——
另一半仍在外面被樹梢葉尖尖上漏下來的雨水淋了個濕透。
“你這家夥,看樣子琴酒丢給你的破事你幹得還挺高興?手指頭比劃鍵盤都能扭個秧歌了。”
足尖有一下沒一下地踹着那木質的門檻,讓那一條整木制成的結實東西搖搖欲墜——這顯然還是他盡可能收着力氣的。青年單臂曲起放在腦後,重心一撒整個人往後一撞——
貼着這個木牆聽雨好像聲音更大了。
“不過這兒還真是安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