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聲輕輕地喚,他并沒有在意青年剛剛才收起的手機——漏出來的話語焉不詳但裡面危險又陰暗的意味也足夠讓人膽寒;也不提前大半段青年已經看了好久——看着他手忙腳亂自己卻袖手旁觀甚至那目光涼涼的很容易就能看成厭煩。
默默加快了手下的動作,男人把竹簾的兩邊在窗框上釘好,指着牆壁另一邊空出的一塊位置笑道:
“高明覺得,這一塊位置很适合布置一個相框。——也不一定要拘泥于放上去什麼相片,和吾君收集來、放在這邊的幹花和樹葉,拼貼進相框裡也會很有趣味。”
那些幹花和樹葉被好好地壓在一本很厚、封皮很硬的黑色燙金精裝書頁裡,就平放在桌面上。那旁邊還擺着個盒子,裡面盛着幹制過、被男人小心珍重的向日葵——花瓣已經幹枯蜷縮,卻仍然一片燦黃。
“或者再收集些向日葵……好像是更飽滿燦爛。黑澤君你……”
“……沒差.。”
後半句話被截住。青年目光冷淡地看看這些脆弱的小東西,視線就輕易的離開。面對着貫穿着整個草木一生的珍藏毫不動容地,像西伯利亞終年不化的凍土和雪山。
他下颌繃緊的弧度無情的鋒利,動作卻是偏過頭,避開男人深藍的雙眼。
“沒差。無論是腐朽在泥土裡、消散在北風裡、亦或者留一句全屍幹枯在時間裡,對于本身來說都沒有區别,都是長眠于無知無覺無窮無盡的黑暗。”
青年隔着衣袋捏了捏裡面的冷硬,他的臉依舊蒼白绮麗,氣場也依舊強大而冷酷,但那長長如鳥羽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影一下濃郁得化不開的陰翳,無端給他增添了一股令人揪心的意味:
“在合适的時間點,堅定不移地走向死亡,這就是一生的意義。”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背轉了身,任由光線從男人剛釘好的竹簾縫隙裡透過給他塗上影子,一動不動的,像伫立的石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