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姐她還在是不是,她為什麼不來找我?”方珠珠這時才真正像個孩童一樣,無助又委屈地雙手掩面哭起來,淚水透過指縫不斷滲出來。
衛河墨遲疑片刻,“是你姐姐的魂魄拜托我來找你的,她确确實實已經死了。可是她一直記挂着你,是因為你,所以她的執念才能支撐着她存留到現在。”
方珠珠哭得泣不成聲。
“可是,我出不去的,雲香樓不會放我們這些人出去的。”
她漸漸止住了抽泣,一字一句說道。
方珠珠看出來衛河墨他們和那些來玩樂的嫖客絕對不是一路人,從他們絲毫不含色欲的眼神,還有李長生坐姿神态中透露出的正氣,她心裡有了幾分猜測。
“你們是官府的人對不對?”
她這話一出,驚得素梅神色大變,驚疑不定地來回打量幾人。
李長生和張福對視一眼,不明白這個小姑娘怎麼一下子就看出他們的身份了。
衛河墨也被方珠珠敏銳的直覺驚到了,不過仔細想想,自打一進來包廂,他們的舉動确實不像是來尋歡作樂的嫖客。
方珠珠見他們不反駁,似是默認了,心也落定了。
别看她好像很笃定的樣子,其實也是試探性地詢問,她相信姐姐總不會害她的。
方珠珠有條有理闡述道:“我們這些人都是被人用各種不幹淨的手段拐賣來的,每個人相當于雲香樓的把柄,老鸨不會讓樓裡的人有機會出去亂說的。”
“隻有雲香樓倒了,我們才能真正恢複自由。”
“可是哪裡會這麼容易倒呢?看看這裡來往的人,都是身份貴重,和雲香樓的主人交往密切的人。一旦爆出什麼事來,他們互相掩蓋,又哪裡會有人管我們的死活?”
方珠珠說得哀切,挺直的脊背一點點彎下去,被無形沉重的大山壓着。
聽到她的一番話,素梅緩過神來,她一開始得知衛河墨一行人是官府的人之後,确實生出了“終于可以逃出去”等諸如此類的想法。可現下聽方珠珠一分析,她的那點希望火苗也黯淡下去。
衛河墨看她們如此悲切,嘴唇張了張正想說話,下一秒就被方珠珠震驚到了。
方珠珠說:“我要把這裡燒了。”
衆人:!!!
李長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轉過去問張福:“我剛剛是不是聽錯了?”
張福遲緩搖頭。
衛河墨也恍恍惚惚抓住程子君的手狠狠一扭,程子君語氣委屈:“墨寶兒……痛。”
他趕緊回神,心疼給程子君揉了揉。
他們都被方珠珠要火燒雲香樓的舉動驚住了。
若隻是單說這一句,他們不會如此訝異,主要是方珠珠還把自己的計劃有條不紊地列出來了。
“這段時日雲香樓要把老舊的柱子翻新,所以倉庫裡積壓了大量的桐油,等夜間雲香樓沒人警惕的時候,我就把它們都倒出來,一把火燒了,再悄悄把姑娘們都叫出來,乘亂離開這裡。”
她暗恨道:“我悄悄打聽到,今天雲香樓背後的主人和一名極其重要的客人在頂樓,他們都該死。再者,若是這麼多人都死在雲香樓,背後的勢力定要找他們算賬,屆時也顧不上搜查我們。”
素梅不敢相信:“珠珠,你怎麼都不和我說一聲,我都不知你竟然還想了這麼多東西。”
方珠珠看她一眼:“我如果告訴你了,你肯定一天到晚都緊張表于神色,不叫人看出不對勁就怪了。”
素梅被噎了一下,想想自己的性子,讪笑道:“也是。”
衛河墨抓住了方珠珠話中的一句話:“今天晚上,頂樓會有重要的人在那裡?”
方珠珠愣了一下,回道:“是的,我聽套馬車的小厮說的,不會有錯。”
“小方姑娘,就算你把火燒起來,可是怎麼保證所有的姑娘不會告密呢?但凡有一個說出去,你們所有人的下場可想而知。也許你并沒有想過,不是所有人都敢反抗。”衛河墨溫和地看着眼前這個稚嫩的女孩。
方珠珠确實沒想到這一點,在她看來,沒有人會不想出去。可是經過衛河墨一提醒,她也發現了自己的錯漏之處。
衛河墨蹲在她面前,和她平視,笑眯眯摸摸她的頭頂,“小孩子就不要想那麼多煩惱的事情了,放心吧,我們既然來了,就一定會把你們都帶出去的。”
“我們有更好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