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河墨歎了一口氣,李良應該隻會對成年的男子産生這種下意識的畏懼。
這種應激的反應和陳力海脫不了幹系。
對李良來說,不管是當初陳力海因病死亡,還是現在陳力海瘋癫像狗一樣,什麼都不記得,都是一件好事吧。
不管怎樣,他都從陳力海的魔掌下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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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河墨卻沒急着去淮行村看陳力海的墳墓。
他到周圍走了一遭。
住在這裡附近的大多是有孩子在李良的私塾裡上課的人家,娃娃們剛從衛河墨那裡拿了糕點吃,對衛河墨還有很深的印象,還沒等他們的父母問衛河墨是什麼人,孩子們就叽叽喳喳地說衛河墨是送糕點的好人了。
也多虧了他們,讓他們的父母放下戒備,所以衛河墨沒費多大力氣就打聽到了李良是怎麼來這裡的。
因為李良是最後照顧陳力海的人之一,所以陳力海死前難得善心大發,把他們的身契還給他們了。
所以李良才沒被賣到牙人手裡。
不過他在陳力海的折騰下,身體如同風燭殘年的老人一樣,到處都是暗病暗傷,隻能一直喝藥調理。
可是看病買藥沒一樣是不要錢,以李良的身體狀況也做不了什麼活計,所幸黃桂巷的人心善,在街頭看見餓得快暈過去的李良,幫他找了個落腳的地方。
李良緩過來之後,慢慢地也在這裡紮下了根,憑借着自己跟在陳力海身邊積累的淺薄學識,開了一個小私塾。
不過周圍的人并不知道李良曾經是陳力海的書童,隻以為他是個遭遇坎坷的可憐人。
李良平時除了私塾還有醫館,也不怎麼出門,不過對孩子們都很上心,不管是多調皮的孩子都喜歡這個溫柔耐心的夫子,所以黃桂巷的人也對李良很有好感。
衛河墨問他們李良到這裡的時候是一個人還是三個人,他們都搖頭說隻見到李良一個人。
“這麼說來,另外一個書童和管家确實是在他來之前就已經死了,你感受到的氣息,隻是他們留下的物品上所殘留的罷了。”衛河墨輕撚手指說道。
“唉……”衛河墨沒忍住歎了一口氣,嘴裡嘀嘀咕咕:“難道真的是巧合?”
他一開始對李良還有一些懷疑,畢竟和陳力海有所聯系的人都死了,除了李良這一個在陳力海身邊服侍的書童還活着,其他人都因為各種離奇但是又帶着合理性的理由死了。
但是問了一圈,也沒發現李良有什麼異常。
“果然還是我多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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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怎麼說啊?”胖小吏郁悶蹲在牆角,一手捏起幾塊石頭堵在一行覓食的螞蟻前面,看着它們不斷改道,又被堵死在原地,最後隻能圍成一團轉圈。
“我怎麼會知道呢,唉。”高小吏沒比他好到哪裡去,知府大人親口吩咐過,要以衛河墨馬首是瞻。而現在他們的上司吳長吏也下了死令,不準他們幫衛河墨找人。
夾在中間,兩頭不是人。
要是被衛河墨發現他們沒幫他找人,告狀到知府面前,哪裡會有他們好果子吃,輕則被趕出去,重則被打個半死。
可若是不聽吳長吏的話,他們兩個都不用等,馬上就得滾蛋走人。
胖小吏又長歎一口氣。
“别歎氣了,快聽,他們在說什麼?”見到有人出來了,高小吏連忙踢了踢胖小吏的屁股。
“哎喲——知道了!别踢了,不能好好叫我嗎?”胖小吏本來就是蹲着的,被人從後面踢了一腳,重心沒穩住整個人往前摔吃了一嘴泥巴。
胖小吏:“呸,呸。”他抹了把臉上的泥,藏在牆角偷偷看。
他們兩人正在吳長吏家外,吳長吏讓他們去和衛河墨說找不到他要查的人在哪裡,可兩人糾結來糾結去,也沒去和衛河墨說。
一是找不到衛河墨人在哪裡,二是他們确實沒想好要怎麼和衛河墨開口。
于是隻能寄希望于吳長吏真的找不到陳力海身邊的三個人,這樣他們就能安心地去和衛河墨彙報了。
胖小吏别的不會,但有一手絕活,就是會讀唇語。
“他們說,‘是真的死了啊,找了大半天,結果原來是死人,晦氣,告訴長吏人死了他還不高興起來了。怎麼,我難道還能讓死人複活不成’”胖小吏逐字逐句地念出來。
“太好啦,要找的人死了!”胖小吏激動之下差點沒藏住身形。
“小心點,都叫你平時别吃太多,多容易被人發現啊。”高小吏差點被他吓死,大手一拉把他拉進牆角。
胖小吏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憨笑幾聲,“嘿嘿,今天不吃肉,不吃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