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行是護士,短發年輕的叫莫澤蘭,年齡偏大的叫包燕。
轉過拐角,透明玻璃門感應到人體自動滑開,正對着的是一個圓弧形接診台。
站在接診台後的短發護士明顯就是莫澤蘭,她微笑着打招呼,“早上好,顧醫生,晏醫生。”
“早上好。”顧桑結道。
晏遷颔首算是回應。
診所剛上班,目前還沒有病人。
莫澤蘭察覺出顧桑結情緒不高多問了兩句,“怎麼了顧醫生?”
“沒事,勞煩你等一下送杯水到我辦公室。”顧桑結擺擺手,朝着左側過道走去。
晏遷也跟在後面,辦公室門口都貼上了名牌,他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那間。
他的左邊是顧桑結,右邊是方辰,對面是孟南尋,剩下一間是儲物室,這條過道隻有四間房,沒看見李博士辦公室在哪裡。
這條過道通往哪裡他也不清楚,還是暫時先去辦公室找找有用信息。
晏遷指腹貼在門把手上,“生物信息核對完畢,已解鎖。”
燈光自動亮起,進門便是長方形書桌,門旁邊擺放的是一張簡易的醫療床。書桌旁靠牆還有一個書櫃和一個洗手台。
晏遷換好白大褂将工作證戴好,檢查了一下房間,沒有攝像頭。
書櫃上全是醫科書和一些義肢模型,有金屬腦殼、機械手掌、钛合金牙齒等等。
等他坐到書桌前,從桌面自動升起電腦屏幕,電子音響起,“早上好,晏醫生,現在是3034年7月18日上午8點40分。”
這也讓晏遷發現電腦與書桌之間的凹槽裡放了本筆記本。
他用手指夾出筆記,封皮有些破損,看樣子被人翻動過許多次。
他翻開第一頁:
“3033年4月2日,今天是個特别的日子,沫沫順利轉入大醫院,我也找到實習的診所了,雖然診所不大,工資也不高,好歹能繼續走下去,一切都是新的開始……這都多虧我的導師幫忙。”
晏遷捕捉到關鍵人名“沫沫”,聽上去像是個小女孩的名字。
他想起房間裡的原身那張唯一的合照,這個沫沫可能是原身女兒,生病入院,所以他在家裡并沒發現她的痕迹。
“3033年4月30日,來到診所快滿一個月了,實際操作跟大學實驗室裡的還是不一樣,繼續觀摩學習吧。”
日記裡大多數是記錄在診所的每日上班情況,接診了哪些病人,然後幫李博士記錄實驗數據和打下手。
他繼續翻着。
“3033年6月30日,方辰學長也來了愛德診所,可他不是因為在大學實驗室出現事故勒令退學了嗎?”
這一頁日記底端還用粗筆寫了一句話。
“對生命不敬畏的人成為醫生就是一種災難。”——瓦希德。
他立即用手環搜索了這個人名。
“瓦希德,男,享年44歲(2987年4月23日——3031年6月30日),畸變生物人體研究學奠基人。”
這天恰好是瓦希德忌日,“對生命不敬畏的人……”這句名人名言是意有所指還是單純紀念偉人?
言語間,原身對這個方辰似乎評價不太好。
時間有限,晏遷沒辦法全部看完,直接翻到最後幾頁。
“3034年7月12日,雨天,義體接駁手術三台,*************,周末放假去看沫沫。”
中間半句被人用黑筆重重塗抹掉。
相比之前的記錄,這個内容已經是非常簡短了。
如果周末兩天不上班,日期應該直接跳到15号。
可當晏遷往後翻時,15号到17号的全部不見,靠近書脊的地方留下一些破損的痕迹。
今天是18号,也就是說前面三天的記錄被人撕了。
那麼是原身自己撕的還是别人撕的?
不管如何,撕毀就代表記錄的東西一定不想讓别人看見……
或許跟原身死亡的原因有關。
晏遷仔細觀察,書寫筆記本的圓珠筆筆墨帶有一點特殊香味。他形容不出來是什麼味道。
門口響起敲門聲。
“進。”晏遷整理了一下将筆記本放回凹槽。
一個圓頭圓腦的小機器人滾着小輪子進來,“晏醫生早上好,博士讓你前往二樓,去他的辦公室找他。”
晏遷站起身,電腦屏幕便自動下降,凹槽被完全隐藏起來。
小機器人停在門口,“那邊走廊的燈今天壞了,我為您帶路。”
晏遷也不知道從哪裡上二樓,這倒是幫了他。
“好,謝謝。”
“不客氣。”小機器人胸前亮起燈光在前面帶路。
方向正是通往過道深處。
他跟着小機器人拐過彎,正面撞上一個同樣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左眼眶冰冷裡鑲嵌的是機械義眼,這人是方辰。
晏遷總覺得方辰身上有種違和感。
小機器人主動打招呼,“方醫生,早上好。”
方辰聞言停下來,拍拍小機器人腦袋,“早上好。”
随後笑着看向晏遷,“學弟,你這是去哪?”
“博士找我。”晏遷刻意省略掉稱謂,他拿不準原身是如何稱呼方辰的。
“行,那你先去吧。”方辰側身讓晏遷和小機器人走過去。
他餘光注意到幹燥的地面憑空多出幾滴水珠,隻有方辰剛剛站在那裡過。
晏遷側耳傾聽,身後并沒有腳步聲。方辰沒有立即離開。
他克制住自己沒回頭。
等到晏遷再次轉彎,身後才傳來稀稀疏疏的聲音,逐漸遠去。
像是……某種塑料的摩擦聲。
水滴,塑料…
在踏上台階最後一刻,他才想起來哪裡違和了。
方辰在白大褂裡穿的是件透明的塑料雨衣。
昨夜到今天早上都在下雨,如果雨衣隻是單純在上班路上打濕的,沒必要罩件白大褂在外面遮掩。
遮掩是因為不想讓人看見,至于雨衣為什麼不能讓人看見……
是雨衣上有什麼還是不想讓人知道他穿着雨衣出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