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晏遷已經把蘇打水喝下去大半,他捏着眉心問道:“你弟弟還記得那個監察官的模樣嗎?”
“鬼知道面具底下長什麼樣。”朱利安端起酒杯晃了晃,“說起來,他倒是跟那個戚朔長得有那麼點相似,兩個人看體格也挺像的,那個戚朔是不是眼睛受過傷,看他那一身穿着也不像缺錢的,這年頭不肯做義體手術的,他是我見過的第二個。”
晏遷好奇道:“第一個是誰?”
朱利安歎了口氣,“我弟弟。自從那件事情以後,他的心髒就出了點問題,腿腳也不太方便。就是不肯做手術,應該還是沒走出來。唯一的心願就是想見你,我找了很久,沒想到見面是在那種情況。”
想起在情趣店前面初見面,晏遷輕輕地笑了,“你的事業版圖挺廣的。”
“要不然混不開啊,你要是想搞副業,也可以來找我。”朱利安看了眼手表,“阿布應該快到門口了,我去接一下。”
蘇打水裡面的酒精含量比他設想的還高一點,他這時候已經有些上頭了,想去洗手間洗把臉,問道:“這裡洗手間在哪裡?”
朱利安指着左邊,“看見上面那個提示牌沒,順着那個一直走就能找到。”
晏遷看過去,果然有個綠色的洗手間标志,他撐起身往那邊走。
推開厚重的實木門,身後鼓動的音樂被關在身後,晏遷走到洗手台前,取下眼鏡放在旁邊,彎腰掬了捧水撲在臉上,他捂了捂發燙的耳垂,解開襯衫系在最上面的一顆紐扣,才感覺緩過來。
朱利安這個夜店的音樂都很舒緩,環境也很放松,如果沒有後面的小插曲,他或許有空也會來坐坐,他又想起11号一直放在他身上的目光。
從前他得到過的視線都是帶着鄙夷,厭惡,可11号的目光不一樣,他說不上來是那種。他認真思考幾分鐘,最後歸結于11号應該把他當作這裡的有錢人了,在這裡消費應該有提成吧。
因為時間過長,水流進眼睛裡有些不舒服,他伸手探向旁邊的紙筒,有人卻先一步遞過來,碰碰他的手臂,晏遷扭頭眯着眼,是那個11号侍者,他接過紙巾道:“謝謝。”
晏遷草草擦了一下,11号卻沒有離開,“有事嗎?”
11号撰住西裝下擺,鼓起勇氣問道:“先生,是我哪裡讓你不滿意嗎?”
晏遷眨眨眼睛,楞了片刻,“沒有,我……”
喝了點酒,他的大腦有些宕機。
11号繼續追問,“先生,我自認為自己長得還算可以,您是覺得我不符合您的審美嗎?”
說着,他一把取下面具,是那種普通人中會多留意幾眼的那種外貌,很陽光的男大學生。
“還是說您是1?我可以為了您做一次0的,隻要您能收下我。”11号的目光懇切,“我不介意您有什麼特殊癖好之類的,您考慮考慮我?”
連續的陌生詞彙砸入他腦中,晏遷非常真誠的發問:“0和1是什麼?”
11号詫異道:“您莫非是第一次?那就不奇怪了,您要是不知道,我也可以幫你試一試。”
越說越離譜,試什麼?就試一試了?
晏遷深吸一口氣,反問道:“你為什麼這麼執着在我身上?”
11号道:“我來到這裡已經三年了,您是第一個對我說謝謝的人,還是兩次,我覺得您應該會是一個很溫柔的人。”
晏遷有些頭疼,他完全沒有處理這種事件的經驗,如果對方來硬的,他還能哐哐兩拳招呼上去,“抱歉,你應該去找更适合的人,隻要不做壞事你肯定能收到更多的謝謝。”
他從口袋裡拿出那張名片,“這個也還給你。”
11号下颚線緊繃,反複看了晏遷幾眼,确定他是真的對自己沒好感才收回名片,重新戴上面具轉身離開。
總算離開了。
晏遷打算見過孟布以後就回家,回家路上還得找找有沒有賣香燭的地方,這一天下來差點給忘記。
他戴上眼鏡也準備離開洗手間,肩膀上卻多出來一隻手,把晏遷堵在洗手台前。
“嗝,你是幾号啊?你今晚的牌子我要了。”
散發難聞酒氣的肥胖男人不懷好意的上下打量。
下一秒,男人一聲哀嚎,彎腰捂着腳,回過頭,“是哪個不長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