蠟燭的煙霧籠罩着鏡子,有些灰蒙蒙的。
就在這個時候,校舍的門開始晃動。
明明是鐵皮的門,卻發出木頭碰撞時嘎吱嘎吱的聲音。
牢固的鐵門就像行将就木了一般,搖搖欲墜。
他偷偷看向門縫。
門縫很狹小,外面的路燈也熄滅了,黑漆漆的一片,大概什麼都看不到。
他把自己的臉趴在門上,一隻眼睛眺望着門縫外。
就在這時候,他看到搖曳的燭火。
燭火很微弱,不停地閃爍着。
燭火漸漸靠近,在燭火後面,還有着明黃色的東西也在搖曳。
他一動不動地趴在門上,試圖分辨那究竟是何物。
最後他終于看清了。
那明黃色的東西,是人的眼珠。
那人也趴在門前,從門縫中與他對視,還在朝他笑呢。
日向捂住自己的眼睛,他總覺得月島的聲音離他越來越近。
最後,他的手上也搭上了冰涼的手指。
那根手指扒開他捂住眼睛的手。
在搖曳的燭火下,他看見的是月島螢的眼睛——同樣是金黃色的。
日向的魂都被吓飛了,留在原地的是日向的軀體。
月島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繼續講着故事。
那個男生在看見這樣可怕的眼睛後,趕忙跑回鏡子邊。
他吹滅鏡子前的蠟燭。
卻發現上一秒剛吹滅的蠟燭一下子又複燃了。
他低下頭,一次又一次地吹滅。
蠟燭一次又一次地複燃。
就在這時,他聽見鏡子裡傳來女子的笑聲。
他低着的腦袋被一雙手纏繞着。
那個聲音問道
“你撒過謊嗎,好孩子。”
日向和山口紛紛舉起手:“女鬼大人,雖然我撒過謊,但是我還是好孩子。”
他們俨然即将把自己從小到大撒過的謊通通忏悔一遍了。
最後還是月島阻止了顫抖着忏悔的山口。
“隻是假的故事而已。”
心音看着默不作聲的影山,她有些分辨不出他的狀态是屬于驚吓後的靈魂出竅,還是完全沒有吓到的不動如山。
她伸出手指,戳了戳影山飛雄。
影山宛若紙片人一樣軟趴趴地向後倒去。
早有預料的心音一把拉住影山,避免了影山後腦勺受災。
“诶?怎麼隻剩一張紙條了。”
仁花指着圓桌上孤零零的一張紙條。
“大概是月島講故事的時候被風吹走了吧。”
“那就我來講最後一個故事吧。”
心音翻開紙條,上面的字有些長。
【合宿時通往排球館的走廊】
“哈、哈、哈”
日向笑着給自己壯膽。
“簡直就像是要吓唬可能半夜去打排球的人。”
“boke月島,是不是你在惡作劇。”
月島抿起嘴:“我寫的紙條是酒吧。”
日向的視線在大家之間打轉,但是他發現大家都困惑地彼此打量着。
就像這張紙條不是他們之間任何一個人寫的一樣。
日向又一次搖搖欲墜了。
心音就着搖曳的燭火說着最後一個故事。
這次故事的主人公性别不明。
“他”是留宿在這件旅店的客人。
“哦對,大地學長還跟我說過這間旅店發生過的事件,大概可以當做這個故事的補充背景資料了。”
大地學長分享的故事頗為狗血,是一位四處留情沾花惹草的少爺,同時騙了兩名異國花季少女。
無依無靠的異國少女們流浪到這座旅館,被老闆收留。
雖然壽終正寝,但她們還是怨恨着欺騙她們的這個男人。
然後故事就開始了。
這名旅客行走在這條走廊上,有兩名花季少女與他搭讪。
她們跟他講起之前少爺欺騙女孩的故事。
這位旅客不以為然地笑了笑:“怎麼會有這麼好騙的女人,如果是我的話當然也會騙騙她們然後丢在這。”
第二天,這名旅客被發現吊在了走廊的橫梁上,死因經過警察判斷是自殺。
……
幾位男生都保持着寂靜。
“那兩個女孩都很可憐,兩個男的都很讨厭。……但是把人吊在橫梁上,感覺超過了他應該承受的過錯。”
“嗯嗯。”心音點點頭,“小朋友們都不要模仿。”
月島螢擺手說着:“看來還是我赢了,比起恐怖事件,那個故事更像是一個社會事件吧。”
心音誇張地歎氣:“好吧,那明天我就把獎品給月島同學。”
月島拉起還在害怕的山口:“獎品什麼的無所謂。”
“看到影山和日向被我的故事吓到就夠了。”
被吓到的二人組敢怒不敢言。
心音也伸了伸懶腰,拿起桌上的蠟燭:“有點困了,我和仁花去洗個澡準備睡覺了。”
她看向影山和日向。
“你們也要乖乖待在宿舍,早點睡覺哦。”
/
“boke影山。”日向拽着影山的袖子,“都聽了鬼故事了,你怎麼還敢晚上去打排球。”
“哈!你不會把那些故事當真了吧。”
“我才沒有。”日向嘴硬地說着,“但是去排球館要經過穿過小院的走廊。”
“……那太遠了。”
“那我自己去。”
日向最終還是克服自己的恐懼,他縮在影山的身後。
将近十一點,走廊更加寂靜。
隻有稀疏的葉子晃動聲,以及鳥撲騰着翅膀劃過天空的聲音。
“……我怎麼覺得……前面有兩個人啊。”
日向的聲音發顫。
随着他們走近,模糊的兩道人影變得清晰了。
是兩個少女的背影。
一個是金黃色及腰長發,另一個則是栗色的。
她們幽幽轉過身。
頭發的另一面,還是茂密的頭發。
日向吓得将要昏厥,他用最後的力氣拔腿就跑,還不忘叫愣在原地的影山也快跑。
他跑得隻剩下殘影。
金黃色及腰長發的少女就像是僵屍,蹦蹦跳跳地追趕着他。
栗色長發的女孩幽幽地飄到影山面前:“讓我猜猜……你是好男孩,還是壞男孩。”,
穿過自己茂密的頭發,看不清M狀頭發的少年的表情。
她隻能猜測他是被她吓得愣在了原地。
“桀桀桀,待在原地的傻孩子是要被我帶回家的。”
“桀桀桀桀桀……”
不會是被吓傻了吧,一點反應都沒有。
女鬼覺得有些無聊。
誰知下一秒,大膽的M頭腦袋把她蔥郁的頭發扒開。
“心音。”
“诶?!”影山居然沒有被吓到,不對,剛剛影山好像叫的是她的名字。
心音喪氣地拔掉自己礙事的假發。
“影山你怎麼認出我的。”
她提起自己純白的長裙,露出高高的木屐。為了不被認出,她整整鋪墊了一個晚上,還換上了增高的鞋子。
結果居然被輕易地識破了。
“靠感覺。”
影山的表情不像作假,但是感覺什麼的簡直太作弊了。
“好吧。”
???
作戰大失敗。
早知道自己一蹦一跳地去追被吓到的日向了。
站在木屐上,走起路來也是晃悠悠的。
心音一晃一晃地走在前面,不過好像不是通往宿舍的方向。
“我要把影山帶去賣掉。”
她轉過身,做了個鬼臉。
最令她喪氣的就是今天的影山完全像一塊木頭,不僅沒有被她吓到,在看見她做鬼臉的時候,還莫名地笑了笑。
雖然影山笑得弧度一點都不大,但是心音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
……
這樣就像在看着她胡鬧一樣。
影山,好奇怪。
她轉過身,不理跟在自己後面的影山。
“心音為什麼和谷地同學一起,…埋伏我和日向。”
又是心音,今天的影山是不是被日向的心音洗腦了。
“那是大地學長給我的任務,他麻煩我和仁花看守到十一點半,本來我們都打算收工了。”
“結果就撞上了你們兩個排球腦袋。”
影山明白了在怪談遊戲結束後,心音重複的那幾句叮囑背後的含義。
他們止步在蔥郁的灌木叢前。
心音撥開灌木叢:“我要把你埋在這裡。”
灌木叢的後面,點點星光閃爍其間。
是一群螢火蟲。
心音站定了,轉過身,笑着看向他:“剛剛那些生氣的話都是騙人的。”
“影山能認出我,這就說明,影山和我——是超默契的雙人組哦。”
她壓低了音量,像是怕驚動空中的星光。
“這是旅館老闆告訴我們的秘密景觀,怎麼樣。”
她的眼睛比螢火還亮。
“……很漂亮。”
心音和影山蹲在草叢間,仰着兩顆腦袋,共賞着這特殊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