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時無語,隻能無辜臉看媽媽。姜芳就沒顧上别的了,對這個唯一的女兒她還是很寵的,忙過來關心的問,“青青,你是不是哪不舒服?”
這個不舒服可不是指身體,而是靈異方面的。
沈青時哪敢胡言亂語加戲,頭搖得特别快,“我挺好的,媽,你手裡拿的啥?”
姜芳注意力成功被轉移,笑了笑,揭開布包,“看看,這是啥?”
“牛肉!”
這是沈東說的,聲音有點兒大,很驚喜的樣子,熟睡的二哥沈南成功被吵醒,一個猛子坐起來,“我要吃牛肉!”
“聲音小點兒!”姜芳沒好氣的拍他一下,又是一笑,,示意沈東,“把你弟叫起來,這肉今晚上就吃了,省的明天放壞了可惜。”
牛肉就那麼些,但在這個年代别說牛肉了,豬肉很多人家裡都吃不起,何況是他們這種負債累累的家庭,一個月能見次肉沫都算幸福的。
娘幾個分了肉,姜芳又從襪子裡拿出兩張五十的新錢,跟幾個孩子說,“這些都是你們王爺爺給的,夠給你哥交學費了,家裡也能寬裕些。”
“媽,爸是不是又沒寄錢回來?”沈青時忍不住問。
姜芳笑了笑,這個笑在孩子眼裡可能就是個笑,沒别的含義,但此時,以成年人的視角再去看,沈青時眼酸的又想流眼淚了。
她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
兩周後,姜芳帶着小兒子沈北坐車去了省城,去找已經三個月沒往家裡寄過錢的丈夫,而沈青時則迎來了一生中最可怕的命運折點。
沈青時早就忘了沈鬧,或者說下意識的回避着不去想這個人,以至于當這個人明晃晃的站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她僵硬的忘記了周遭的一切,等回神,媽媽已經帶着弟弟離開了。
沈鬧是父親這邊的親戚,按輩分算是喊堂哥的,是同村的堂親。但他年紀比他們大很多,都快三十了。沈青時對這個人的恨,是入骨的,可真的要正視這個人生中最不堪的往事時,卻也沒想象中的那麼疾風驟雨歇斯底裡。
大概是時間久遠的關系,恨也是會冷卻的。不是不恨,隻是這恨,藏匿的太深太深了。
姜芳一走,家裡就是沈鬧當家,他恰好來寮市找工作,姜芳要去省城,想着是親戚,就讓他幫忙看顧孩子。
就是這麼個恰好,到姜芳緻死都不知道自己曾經把親閨女推入了火坑。
沈青時一眼都不想看沈鬧,她現在還不到七歲,很多事都無能為力,既然不能把這個惡魔趕走,沈青時唯一能想到的退路就是躲。然而可供她選擇的退路少得可憐,能想到的求助對象……深思熟慮後也隻有小夥伴蘭蘭家了。
隻是平時鄰裡關系再好,這麼興沖沖的住人家裡也不能沒個理由啊,要是住一天兩天還行,十天半個月就别想了。沈青時不敢和其他人說,就跑去找了蘭蘭奶奶。這老太太雖然神叨叨的,但也沒來由的讓人信任。
蘭蘭奶奶不燒香唱大神的時候還是挺和藹的,趁着蘭蘭去廁所,沈青時忸怩的站在蘭蘭奶奶跟前,小聲說,“奶奶,我晚上能不能跟你住?”
“咋了?為啥跟我住啊?”老太太好奇的問。
沈青時低下頭,“鬧哥老摸我這裡,我,我不喜歡,害怕。”她指着的是自己胸口,老太太一哽,臉色難看下來,變得很嚴肅,“還摸你哪兒了?”聲音不自覺壓得很低,怕讓人聽到似的。
沈青時抿抿唇,“還摸我屁股。”
“混蛋東西!”老太太罵一句,看沈青時瑟縮了一下,又不由憐惜,她也不好跟孩子說太多,深吸了好幾口氣,語氣才慢慢溫和下來,“青青啊,你這幾天就住這,跟着我,别回去也别亂跑,等你媽帶着你弟回來再回去。”
沈青時就乖乖的點頭,然後嗫喏的說,“奶奶,這事能别告訴我媽嗎?”
蘭蘭奶奶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多好的孩子啊,白淨,漂亮,又懂事。她知道沈青時雖然還不能完全明白那個沈孬對她動手動腳意味着什麼,但小女孩兒都敏感,多少也能感覺到一些異樣,否則不會跑來找她。
隻是有些事卻不能瞞着。
“你就别管了,我有分寸。”
“不是啊奶奶,我怕我媽為難,她自己帶着我們不容易,我,我怕我媽被欺負。”
這種事她是真不想讓媽媽知道。上輩子到死都沒告訴她,這輩子又何必呢。仇,她以後會自己報,卻不該是現在。媽媽雖然有丈夫,過得卻跟個寡婦也沒區别,事情鬧開了,她名聲壞了,媽媽名聲就好了?況且又無憑無據,獨身一個女人,帶着四個孩子,一不小心就要出事的。
而且她也不想鬧開,上輩子她就忍着誰都沒告訴,這輩子什麼都沒發生,她實在不想給别人茶餘飯後多加談資。
别說什麼身正不怕影子斜,現實卻是閑言碎言殺人刀,能要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