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理虧,或者擔心娘幾個找事再鬧起來,這一天小三和私生子都沒有出來露面。
包括大姑沈冬梅在内的這些親戚表現的也跟沒事人似的絕口不提昨天的事,見到面該招呼還招呼,依然親親熱熱,完全沒有昨天劍拔弩張吵起來的尴尬感。
就……挺讓人佩服的。
沈青時來之前都做好再淦一場的準備了,沒想到完全沒有用武之地。
她有點遺憾。
昨天當面罵小三罵親爹真的挺爽的,以後可能都找不到這樣的好機會了,可惜。
這一天過得風平浪靜,或者說接下來的幾天都是風平浪靜的,大家維持着表面的客氣。就連親爹都沒過來礙眼,他們基本不說話,互不搭理。
見此,沈青時表示,她又不屬雞,逮誰叨誰,當然不會沒事找事。
爺爺出殡這天,來的人更多了。
一些之前隻簡單回來祭拜一下就走了的表親晚輩都回來了,像大姑家的孩子,小姑家的孩子,二姑家的孩子,還有些沈青時不認識的親戚,人很多,唢呐聲起,随着一聲吆喝,棺材擡起,孝子賢孫随在後面,哭聲如綿延的海浪,一重重蔓延開去。
現在的農村還可以土葬,等再過個三四年吧,就要被強制火葬了。
沈青時扶着媽媽走在後面,母女倆哭得都很傷心,沈東幾個則跟在小叔身後,按理,兒子要跟着爹,但今天爹身邊跟着小三和私生子,那還有啥說的,直接泾渭分明。
對于小三和私生子出面送葬這件事,誰也沒法說啥。
畢竟人家現在上位成功是合法的了,真為這個鬧起來,不占理,也讓人看笑話,以為他們多稀罕親爹似的。就連最可能有情緒的親媽,都是冷漠無視臉,表現的非常體面。
送葬流程在上午十點多結束,回來就是上桌吃席。姜芳剛才哭得狠了,人有些疲憊,她不打算繼續留下,昨晚就跟孩子商量好了,事辦完就走。
她現在的身份到底尴尬,也不想和小三私生子有什麼交集,下次再回來,應該是老爺子過三年除服脫喪的時候了。
娘幾個直接去了顧淮越停車的地方,沈北去喊了小叔沈廣平過來。
沈廣平聽到二嫂子現在就要帶幾個孩子走,有些着急,“咱、咱、咱娘剛才還、還問你,二嫂子,你、你、你等吃、吃完飯再、再走。”
姜芳說不用了,“我就不去看老太太了,省的見面還要哭一場,回頭讓孩子給她打個電話說一聲,而且回來好幾天了,城裡生意也不知道咋樣了,得趕緊回去看看。”
沈廣平知道這都是托詞,真實原因雙方也心知肚明。他想了想,歎口氣,“那、那行,二嫂子你、你跟孩子都、都好、好顧着自、自己,路、路上開車慢、慢點。”
車子啟動,看着依然站在那裡朝着車子揮手的小叔,沈青時想,和老家、老家這些人的交集可能到此,就差不多畫上個休止符了,盡管不會斷了聯系,但感情和感情,關系和關系再不會像從前。
她爸有了新老婆,新的孩子,沈家跟他們之間的隔閡隻會越來越大。
想想,多少有點傷感。
但沒辦法,人有親疏遠近,就像大姨跟她媽親,這些姑姑叔叔伯伯自然也隻會跟她爸親。
回去感覺比來時速度快,下午四點多就到家了。這些天真的麻煩顧淮越很多,而且本來喪禮結束是可以留下吃席的,結果席沒吃上,隻在休息站對付吃的盒飯,這讓姜芳特别過意不去,說什麼都要請他到飯店吃大餐。拒絕都不行,必須去。
顧淮越有些無奈,沈青時見他欲言又止,想了想說,“媽,小顧叔叔好幾天沒回來了,吃飯也不急于一時,回頭找個大家都空閑的時間再一起吃飯吧。”
閨女都這麼說了,姜芳也不好繼續堅持,等和顧淮越分開,關上門在自己家,姜芳點點沈青時的腦門,覺得她剛才的話是在拆台,會讓人誤以為她請客的心不誠。
沈青時無語,換了鞋和她媽講道理,“人家怎麼說也是個老闆,陪着咱們回去那麼多天,肯定有很多事要處理,你非要拉着他吃飯,他也吃不踏實呀!”
姜芳:“道理我能不懂嗎?但态度得擺出來,我這剛提兩句,你就替他拒絕了,這顯得我多不誠心。”
沈青時:“……”合着她媽是覺得剛才推讓拉扯的時間不夠。
歸置好東西,讓幾個孩子先洗澡,姜芳把脫下的喪服妥帖收好,三年後除服是要在老爺子墳前燒掉的。
沈青時高考完當天就回了老家,都沒來得及去回學校對答案估分。現在不比以後,可沒有手機微信讓她能随時跟學校保持聯絡,線上對答案。所以她洗完澡第一件事就是先用家裡座機給班主任打電話。
曾老師早等急了,接了電話連忙說,“你要是方便就現在來學校一趟,盡快把分數估出來,這樣我心裡也好有個底。”
沈青時當然說好。姜芳問她,“剛才還喊累吵着要補覺,這會怎麼就精神了?”
沈青時嘻嘻,“誰讓我有責任心呢!”
姜芳白她一眼,擱下手裡準備拿去洗的衣裳,“走吧,我開車送你。”
沈青時說不用,“我打車去就行了,都挺累的,别開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