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顧淮越的話音落下，沈青時内心築起的層層尖刺頃刻土崩瓦解。

她有點不知所措。

搞不清楚自己心虛什麼，但就是理直氣壯不起來了。雖然她依然認為他生氣的莫名其妙，今天的事情又不是她的錯，是别人和她告白，不是她跟人約好了表演告白，幹嘛要沖她發火！她也很冤的好嗎！

但他說，今天是特意來陪她過節的。

他說，飛機停飛，所以開了長途車過來。

從東明到北京，自駕要七·八個小時……沈青時想，這個人是懂得怎麼快狠準拿捏她的。

她清清喉嚨，聲音小小的，柔柔的，“平安夜又不是什麼特别的節日，幹嘛要這麼辛苦特意趕過來。”

顧淮越聲音平平，“某人電話裡說平安夜想去放煙花。”

耳邊仿佛聽到了‘KO’的BGM，沈青時讷讷，“我就是随口說說的，咱們那天聊天聊到那兒了，你怎麼還當真了。”

顧淮越瞥她一眼，“你說的話我什麼時候不當真過？”

沈青時：“……”完敗！

她讪讪的，沖他露出一個讨好的笑，“開車很辛苦吧？吃飯了嗎？累不累，要不先别回家了，找地方吃點東西？”

顧淮越隻回答第二個問題，“今天胃有點不舒服，沒怎麼吃東西。”

沈青時一聽就急了，忙問，“是胃病犯了嗎？”

顧淮越已經将車子開進小區，他在停車位停好車，這才側頭看她，“不是胃病，現在已經好多了，别擔心。”

沈青時：“還是去醫院看看吧，你都不吃東西我怎麼放心！”

顧淮越：“想喝小米粥。”

沈青時忙解安全帶，“家裡有小米，走吧，我回去給你煮。”剛準備開車門，顧淮越叫住她，“青時。”

“嗯？”

“抱歉，不該沖你發脾氣。”

沈青時一下頓住，兩人四目相對，她心底剛剛壓下的委屈重新占領高地，噘噘嘴，“今天這事不怨我。”

顧淮越嗯，“是我不好。”

沈青時：“我剛才和你說話你不理我的時候讓我很不舒服。”

顧淮越：“不會有第二次了。”

沈青時：“你幹嘛那麼生氣！遇到這種事我也很苦惱！”說着眼淚還掉下來了。

她真的很少哭，尤其是在顧淮越跟前，這些年流淚的次數絕不超過三次。

結果今天，因為一件小事，他把人給整哭了。

顧淮越心疼的伸手幫她擦眼淚，認錯态度非常端正，“是我的問題，”他說，“你沒有一點錯，是我沒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對不起，看在我大老遠跑來的份上，别生我氣行嗎？”

沈青時輕哼。顧淮越笑笑，捏捏她的鼻子，“别哭了，外面那麼冷，小心出去臉上的淚痕直接凍成冰。”

聽他打趣，沈青時直接翻白眼，顧淮越抽了張紙巾輕輕擦拭她的臉頰，聲音溫柔極了，“我後備箱裡煙花都買好了，晚會兒等天黑了帶你找個地方把它們放了好不好？”

沈青時頓了頓，“我……給你煮小米粥。”

他說好，“青時真是人美心善，再沒有比你更好的姑娘了。”

沈青時：“……”呵呵。

兩人都不再提剛剛學校的告白事件，有意翻篇的情況下，自然和好如初。

晚餐出去吃了粵菜，今天是平安夜，街上情侶很多。從餐館出來，顧淮越問她要不要先逛一逛，之後再去放煙花，沈青時說好的呀，她今天穿了件長及小腿的白色羽絨服，裡面是棗紅色呢子連衣裙，棕色雪地靴，金色的鹿角耳暖，火紅色的毛毛圍巾，臉上畫了淡妝，整個人在燈光下顯得漂亮又靈動。

在顧淮越眼中，她是如此美麗，仿如山間小鹿。

她倒退着走，和他說起學校趣事，講數學中隐含的浪漫公式，人流如織，眼看要撞到人，顧淮越伸手把人拽回來，之後一直牽着她的手腕沒有再松開。

沈青時乖乖的任他牽着，他不松，她也就不掙，他們像一對高顔值的情侶，時不時的吸引着路人的視線。

這時有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兒提着一籃玫瑰花跑過來，“叔叔叔叔，要買花嗎？買一支送給女朋友吧，你女朋友好漂亮！”

沈青時微愣，女……朋……友？？

她扭頭看顧淮越，顧淮越問小女孩兒，“多少錢一支？”

小女孩兒說，“十塊錢一支！”

沈青時：“……”好家夥，十幾年後大街上普遍也就這個價了。

她不想當冤大頭，也不想顧淮越當冤大頭，伸手想攔，顧淮越卻自顧掏出錢夾遞出一張百元大鈔，“我要十支。”

沈青時：“……”

顧淮越手捧十支紅玫瑰，等小女孩兒蹦蹦跳跳的走了，他看她，“幹嘛不高興？”

沈青時：“花店的玫瑰一支才兩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