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時:“……”雖然我老公不會嫌棄我,但求别說了。
好在姐夫見她跟顧淮越一直沒進屋出來找了,要不真脫不開人,這大叔太能聊了,一點不及家裡在辦白事。
大姨精神看上去确實不太好,她以為過去好幾個月了,大姨應該走出來了,畢竟前不久她結婚時大姨看上去挺樂呵的。但現在瞧着,可能一直在隐忍,把難過和傷感都埋進了心裡。
她怪不是滋味的,過去握住大姨的手,大姨卻先跟顧淮越說話,“姑爺來了,瞧,還是給你們添麻煩了,大老遠的專門從北京跑回來。”
顧淮越忙溫聲說,“咱們都是一家人,您可千萬别跟我客氣。再說我們年輕,又是周末,現在交通發達,一點不費事。”
沈青時也說,“是呀大姨,你别想那麼多,好好保重身體才是要緊。”
姜芳這時說,“我和你們大姨說說話,你們幾個去外面轉轉,要是無聊了就在周圍走走,過會兒你舅他們也該到了。”
沈青時幾個倒是聽話,趙美美想着他們早上趕路,現在快中午了估計也沒吃東西,就讓孫兵去村裡飯店買幾個菜,她去和面下面條。
大哥二哥跟沈北想跟去飯店瞧瞧都有什麼菜,沈青時則和顧淮越一起留下守着靈堂。
雖然大姨夫已經去世很久,靈堂棺材裡放的是骨灰,頭七、七七早過了,靈堂守不守沒意義,但起碼留人看着,要不空蕩蕩的不像樣。
表姐去了廚房,團團要跟着媽,小尾巴似的也進了廚屋。
沈青時正跟自家老公有一搭沒一搭的說閑話,那個健談的大叔到堂屋這拿了瓶水,見到他倆,就主動過來接着聊。
沈青時:“……”
那大叔這時突然說,“說起來你們村那個沈鬧你還記得不?”
沈鬧這個名字一出來,沈青時手指突然輕顫了一下,但她反應很快,并沒有讓人察覺到她的異樣,包括被大叔吸引走了部分注意力的顧淮越。
沈青時仿佛若無其事,“好像是本家堂親吧,不太熟,他怎麼了?”
大叔說,“他死了,上個月的事,大貨車直接從他身上攆過去,頭、身體、啧啧,老慘了,沒法說,真的太慘了,聽說他爸媽去收屍,兩個人直接吓死過去了。”
沈青時怔忪,半晌啊了一聲,“真可憐。”
大叔附和,“誰說不是呢,這麼大了也沒留個孩子,聽說他前頭娶得媳婦兒跟人跑了,現在就留下他爸媽白發人送黑發人,唉。”
沈青時垂下眼睑,不讓眼中的快意透出,片刻又嗯一聲,“真讓人意外。”
大叔搖頭歎氣,“要麼說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人啊,還是老老實實規規矩矩的才能長命百歲。”
沈青時卻在想,那個渣滓死得那麼慘啊,真好,不用找别的方法報複了,不用髒了自己的手,挺好。
果然是天道好循環,蒼天饒過誰!
顧淮越這時察覺到了妻子的一點異樣,握握她的手,輕聲問怎麼了。
沈青時側過頭沖他眨眨眼,湊到他耳邊小聲說,“我表現的冷淡點,那個大叔才能知難而退。”
顧淮越忍笑,在她掌心撓了下。
舅舅跟妗子帶着表妹姜朵朵先到的,然後是小姨和小姨夫,除了他們的孩子,身邊還跟着三個陌生年輕人,介紹了才知道是媽媽這邊過世的三姨留下的子女,這幾年雖然每年她老媽都會出錢資助他們讀書,但也确實沒見過面。
主要那個前三姨夫不是個東西,人家說有了後娘就有了後爹,至理名言,死活不讓這三個孩子離開眼前,身份證戶口本藏得老嚴實了。
現在他們已經長大成年,親爹對他們的管束大概已經起不到多少作用了。
最後來的是四姨。
四姨跟她老媽那是結了仇,老死不相往來的關系。四姨一家子一到,她老媽臉就耷拉下來,誰也不搭理,就坐那兒不吭聲。
氣氛稍微有點僵。
顧淮越不明所以的看向老婆,沈青時跟他小聲解釋了一下,顧淮越:“……”
這事兒可管不了,算了,他一個女婿,還是沉默是金吧。
他們幾個肯定是看老媽臉色行事,老媽要是想要緩和姐妹之間的關系,但他們就配合,老媽若是依然仇視,那他們也不拆台,反正這麼多年了,也沒必要玩什麼冤家宜解不宜結,她老媽那樣好性子的人能記仇記這麼久,必定的傷心傷狠了。
其實作為親姐妹,這個四姨也确實不是個東西。親姐姐上門借點面粉糊口,你家裡條件好,不是那種揭不開鍋的,就算不借,也不該惡語傷人。
現在時過境遷,說起來也确實不是大事,但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媽媽有多傷心,隻有她自己知道。
大姨和小姨大概這幾年已經清楚認知到讓這對姐妹和好再無可能,就沒吭聲勸和,倒是舅舅跟妗子想做和事老,但大哥沈東卻站出來把人撅了回去,“妗子,舅,我媽這些年可沒少幫襯你們。”言外之意,别吃着碗裡的看着鍋裡的想兩邊讨好,沒那好事兒!
舅舅臊了個大紅臉,妗子也有些讪讪的。看得出四姨想說點啥,但對上她大哥冷漠的目光,氣得頭一扭,也不搭理人了。
在這樣的氛圍下簡單吃了午飯。
因為死得不光彩,算是橫死,算命先生算得大姨夫入葬時辰是在下午四點二十,起靈時倒是熱鬧了起來,村裡周遭和這邊本家的親戚都來了,吹吹打打擡着棺木入了葬。
之後席面開始上桌,但剛吃過飯沒多久一點不餓,天又那麼熱,姜芳實在不想留下看老四的大餅臉,跟大姐打聲招呼直接帶幾個孩子走了。
反正大姐跟美美他們後天就回東明了,有什麼話到時再說也一樣。
直到走,這對冤家姐妹也沒開口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