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我整理下病例就可以查房了。”
小護士點頭應下,見唐鸢拐進辦公室後忍不住咂舌:“我怎麼感覺唐醫生變得更好看了?”
“不懂了吧,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呦!少女的心事藏不住啊,年輕真好啊~我說你也抓緊談一個,老大不小了,咱們這種工作壓力大,攘外必先安内呀,話說那個眼科的小孫不是…”
小護士被這突如其來的長輩式催婚擊中,立時祭出閃字訣:“哈哈那什麼,35床該挂水了,我先去看看哈。”
今日查房,唐鸢感覺氛圍怪怪的,平時大家都沒什麼太高的積極性,不過是例行公事,今天她身後倒是烏泱泱墜了一群尾巴。
“感覺怎麼樣,術後到現在有哪裡不舒服嗎。”
唐鸢雙手交疊在前,擺出自己一貫的親和笑容,看起來很是溫柔可親。
七旬大爺卻不敢吭聲,嘴唇抖的厲害:“大夫,俺還能活幾天!”
“嗯?”
唐鸢一瞬間有些摸不着頭腦,周圍簇着的實習生也呼啦啦圍上病床,更是吓的大爺抹起了眼淚。
“俺就說不看嘞,看又看不好,到最後人财兩空麼!”
“叔您别瞎想,您的手術特别成功,差不多還有半個月,如果指标正常您就可以出院了。”唐鸢忙着安慰大爺的情緒。
“你别蒙俺這糟老頭子,平時查房都沒這麼多大夫,要不是俺活不長了不至于,不至于……”
黃豆流汗!原來如此。
唐鸢回頭看了看這一屋子覆手而立的白褂子,确實不能怪人家大爺。又折騰了半天才算安撫好病人情緒,唐鸢心累,已經開始想下班的事了。
“後面應該也沒幾個床了,來兩三個人就行。”
唐鸢手下的規培生謝薇翻了翻病曆簿:“老師還剩13、14兩床了,是前天您做的急診手術。”
“那一會就你跟我一起去吧,其他老師可以先回去忙其他的事。”唐鸢笑着下逐客令,因着她這副好脾氣倒是沒什麼人為難她。
隻是大夥難免遺憾,沒吃到新鮮瓜還白白折騰了一上午,感覺班味更濃,怨氣更大了。
唐鸢還沒進到病房就聽到了裡面傳來的小聲啜泣,這個病房是醫院專門為公安的同志特批的,隻有兩張床,中間用一個簾子隔開。可一個床前圍着一大家子人,一個床前冷冷清清,隻有一個穿着警服的年輕警察端了凳子坐在床尾,不時觀察一下輸液的情況。
“例行查房。”
唐鸢還沒說完,就被哭得接不上氣的家屬拉到14床:“醫生我兒子怎麼樣啊,自從轉進普通病房就一直睡,我們也不敢叫他。”
唐鸢仔細查了他的用藥,看過病例:“沒事的,放心吧,他的手術是我主刀,很成功,術後的指标也不錯。但因為之前是全麻,而且他失血比較多,所以會比較嗜睡,這都是正常的,他的所有監護設備都正常,一旦有什麼情況我們都會及時處理的,你們暫時先不要打擾病人,讓他好好休息。”
又被家屬追着問了一連串注意事項後才勉強放過她。
唐鸢心裡松了一口氣,走過拉擋的簾子,這邊卻靜悄悄,床上躺着的男人挂着水緊閉雙眼,濃密的睫毛不時輕輕煽動一下,面色卻白的可怕。
纖長的指尖翻動病曆簿:
“13床,許逍?”
“是。”
小警察整理了着裝上前同她握手。
“你是許逍的家屬?”
“不是,這是我們市局的刑偵隊長,我們隊長的父親也是幹刑警的,多年前因公犧牲了,現在家裡沒有人。是我們單位幫他辦的入院,請的護工還沒有到,暫時有什麼情況您和我說,一定會嚴格遵醫囑。”
唐鸢沒想到是這樣的情況,其實在醫院這種地方,有時候連家屬都不能盡心照顧,更何況是拿錢辦事的護工了,倒是莫名有些心酸。
那天見他在手術室外撐了好幾個小時,其實他自己也大大小小一堆毛病,也難怪他說不了一句話就暈了過去,成功讓自己又喜提急診手術一台。
瞎逞強,人都送到醫院了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偏要自己守着,差一點就出大事了,這人怎麼一點也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唐鸢沉了口氣:“手術還算是成功,但是失血太多,再加上他之前的舊傷很多,後期要休養很久,尤其是要注意右手,短時間不能進行高強度的訓練。”
小警察像個被訓話的孩子,不住地跟唐鸢點頭,還不時說着許逍過往受過的傷。兩人都沒注意到,身後病床上躺着的男人什麼時候已經睜開了眼睛,他灼灼的目光穿過小警察直直打在唐鸢身上。
等到病房徹底安靜下來,許逍終于忍不住,伸出自己那隻好腿往小警察的屁股上就是一腳。
“翅膀硬了,屁大點傷還往外說,嗯?”
小警察先是一懵,回頭見許逍半笑不笑地看着自己,忽然大叫一聲,一個頂天立地的大小夥子眼淚刷就流了下來。
“隊長,你吓死我們了!七二八大案破了,那畜生已經押起來了。”
說着就撲上來抱着許逍哭,鼻涕眼淚抹了他一身。
“滾,矯情!”
許逍嘴上罵着,嘴角卻勾起壞笑:“就是你和隔壁緝毒的打賭,說這案子一定是我們刑偵的‘喪彪’先破?”
小警察(渾身一僵):……
“你給我起的喪彪?”
小警察(止住眼淚):……
“回去加練。”
小警察(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