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萱句句誅心,唐鸢感到自己的臉頰暗暗發燙,她此刻真的很想逃跑,活着像蝸牛一樣把頭縮在殼裡。
至少當年她出國的時候,不會想到隔了十年,她竟然還是一個受所謂家人擺布的傀儡。
“所以,你要我嫁給鐘承意來換取你的利益,你們養大我隻是為了将我當作一件上流社會待價而沽的商品!”
唐鸢的話帶着顫抖的齒音,眼睛忽然很酸,她有一種想要流淚的沖動,似乎是很委屈。可她應該已經過了年紀,在不愛自己的人面前,哭泣是最大的懦弱和投降,眼淚是最沒用的控訴武器。
趙萱冷笑,她端詳起鐘承意送來的那支手表,語氣平和。
“他最适合你。”
在與趙萱的對峙中,唐鸢似乎從來沒有勝利過,這個家裡的所有人都站在她那邊。仍由自己哭、鬧、瘋狂,趙萱從來都是一貫的平靜,等到她用各種激進的方式宣洩完情緒後,一切任是照舊,沒有任何變化。
十五歲時,她失控将房間裡的東西全砸個幹淨,第二天就被換上了一模一樣的替代品。在花園中時,她聽到有人說,自己的瘋癫同她的親生母親一樣。
僵持之間,手機鈴聲恰到好處的響起,唐鸢跑回房間想要換回自己的衣服,卻發現她換下的東西已經全部被傭人當成垃圾收走了。
她望向樓下,趙萱恰在此時沖她颔首。
夜晚的風很涼,藍水灣種滿了高大的梧桐,正是盛夏時節,葉子長得很茂盛,唐鸢想她要是一隻風筝就好了,她會親手将線剪斷飛到無論什麼地方都好。
“姐!”
“唐昭!”
趙萱冰冷的呵斥困住了唐昭要往外追的腳步。
“你最好不要讓我知道,你給她錢,也不要再悄悄跟蹤她,你一個唐氏的繼承人天天不務正業像什麼樣子。”
唐昭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是唐家最聽話的孩子,是趙萱最乖的兒子。他不像姐姐唐鸢那樣聰明得體,也不像妹妹唐姝那樣古靈精怪卻身體羸弱。他身體很好,腦袋卻很笨,他的生存法則是乖。
他沉默着上樓回到房間關上門,打開手機,看着别墅外的監控畫面。
唐鸢跑進夜色裡,而後有一道橘色的車燈亮起,他認得這輛車,這是他姐姐叛逆的報償。
“姐,我好羨慕你。”
溶溶月色裡,一盞小小的車燈将兩個女孩圈住。
孫妙妙穿着一身火辣幹練的緊身包臀裙,紅底恨天高随意地丢在後座,精緻張揚的妝容讓她看起來無懈可擊。
副駕駛上唐鸢像個被人才癟了的氣球,也不哭也不笑,也不說話,就那麼靜靜地坐着,垂着頭發呆。
孫妙妙備着的紙巾毫無用武之地,不知道該怎麼辦。
“要不你還是哭出來吧,哭出來好一點。”
唐鸢隻搖了搖頭,甚至還下意識地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頓時惹得孫妙妙有些生氣,伸手扯了扯她。
“你就是不想哭也不用在我這裡強迫自己笑啊!”
說着伸手拿後座的恨天高,要換掉腳上的平底涼鞋。
“走,我幫你撕趙萱,憑我和網友對罵的經驗,諒她也赢不過我去!”
“别去!”
唐鸢卻一把拽住動作的孫妙妙,眼神中有近乎哀求的神色,她真的不想讓自己唯一的好朋友面對她畸形的家庭。
“今天晚上已經發生很多糟糕的事了,我不想你和她吵架,趙萱做事不留餘地的。”
“嘿!我!”
孫妙妙氣的罵人,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隻是方才想要沖進去撕逼的氣焰倒是小了很多。
“算了,你不想那我們就不去,不就是結婚嘛!這天底下兩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還不好找?今晚我就帶你去找,哪怕弄個假的,先應付應付也不用再嫁給那什麼狗屁鐘家太子!”
“假結婚?”
孫妙妙的話倒是提醒了唐鸢,她隻說自己要結婚了,但沒有說自己要嫁給什麼人,她找個人定好協議,瞞過這段,等鐘家為鐘承澤另選一戶人家她再離婚就是。
“妙妙,我們去哪?”
“一個特别特别好的地方!”
SUV在環島路上疾馳而過,駛向燈紅酒綠之處。
酒色沉迷之外,便衣警察已經蹲守多時。
“隊長,嫌疑人已經進入目标圈。”
“收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