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逍還沒說什麼,吳弋舸又猛地擡頭湊過來,小聲道:“你老實跟我說,你喜不喜歡她?”
許逍心裡咯噔一下,終于知道如鲠在喉是什麼意思了。他的表情僵了一秒,才堪堪露出一個過得去的嗤笑:
“我怎麼會喜歡她那種乖的?乖學生最是沒勁!”
吳弋舸肉眼可見地高興起來,笑得沒心沒肺:“那行,我打算追她了,你可别說出去啊!”
許逍忽然間很煩躁,但隻能裝作不在意地點點頭,将自己的東西拿過來的時候,瞥見吳弋舸桌上也擺着兩瓶AD鈣奶。
“唐鸢給我的,嘿!沒想到她那樣的大小姐居然也喜歡這個,我感覺她對我應該還是有好感的。”
許逍沒說什麼,沉着臉将東西拿回來,文件袋裡的卷子被唐鸢整理的很好,不僅撫平了卷子上的折痕,而且将所有卷子都按單元歸好類别。
這很不許逍。
他的風格從來不是這樣,寫完的卷子就随手折了丢在桌筐裡,卷子沒有一張是平整的,經常丢來丢去找不見也是正常的。
下午奧數集訓的時候,粱老師不出所料又借口有事溜号了。唐鸢快做完半張卷子,許逍才來。
他沒說話,将書包丢下就開始趴在桌子上睡覺。唐鸢已經習慣他這種怎麼也睡不夠的樣子,知道他晚上的時間都用來通關打遊戲了。但令人生氣的是,即便他這樣吊兒郎當,理科成績依舊是年級第一。
唐鸢寫題寫到頭昏腦漲,從口袋裡摸出一支脆脆鲨,小口小口吃着,做派很秀氣。
脆脆鲨吃了一大半,她莫名感覺有道目光一直盯着自己,下意識偏頭卻正好撞上許逍清明的眼睛。
他看起來沒有半點困倦的樣子,像是已經醒了很久。唐鸢不知道他盯着自己看了多久,臉頰開始有些發燙,嘴巴裡還沒來得及咀嚼的脆脆鲨被她吸入的氣流推到嗓子眼,開始不受控制的咳嗽。
唐鸢急忙捂住嘴,彎腰躲向一邊咳嗽。許逍黑着臉從書包裡掏出下午她還回來的AD鈣奶,插好吸管放在桌上。
“謝…咳咳。”她一說話,咳嗽的更加厲害。
許逍喉結動了動,有些别扭地在唐鸢背上拍了兩巴掌:
“我給你的東西,你就随便給别人。”
唐鸢喝了水将嘴巴裡的東西沖幹淨,這才緩了一口氣,聽着他的語氣像是有些不開心。
“不是…”她還沒解釋完,許逍的臉卻更黑了。
“你買了那麼多我喝不完,就給你留了一闆…那個同學很熱情,我托她幫忙,不太好空手……”唐鸢這是将唐玄禮在生意場上那些場面做派學了個十成十。
許逍聽了這話臉色好看了些,唐鸢也有些理虧,很熟練地拉過許逍的書包,将剩下的一瓶AD鈣奶拿出來,幫他插好吸管,推到許逍面前,表情看上去很乖。
“能不能借一下你上周做過的模拟卷……”唐鸢烏溜溜的眼珠轉了一下,微微側過頭看許逍的表情。
許逍被她這種目光盯得很不自在,抿了抿嘴,一把抓起桌上的AD鈣奶喝起來。講道理,許逍真是唐鸢見過吃東西最沒樣子的人,他腮幫子不知道吃什麼練出來的,沒喝多久,脆弱的白色瓶子就發出見底的“哧溜”聲響。
許逍将空瓶子往桌上一放,唐鸢很自覺從自己的桌肚裡掏出小袋子,将桌上的垃圾收拾好,然後坐直看他。
許逍像是喝了半斤二鍋頭,手在書包底部亂摸一通,摸出幾張皺皺巴巴的紙團,面子上有些難堪。他本想整理好再給唐鸢的,沒想到她這麼快就找他要了。
從前他也沒有覺得這些皺巴巴的卷子有什麼寶貝,做完就是廢紙了,扔掉就行,反正他也沒什麼耐心做那些模範生推崇的錯題歸納。隻是唐鸢的好學和好勝心都超過他的預期,她總是很努力地攫取一切可以用來學習的東西。
他甚至不清楚,唐鸢是真的如此熱愛學習,還是太害怕輸。
許逍掏出一個,唐鸢就用手和筆袋将卷子按壓平整,最後将邊角對折的整整齊齊。看着她這番講究的動作,許逍摸摸鼻子:
“你家規矩很多麼?”
唐鸢嗯了一聲,繼續忙着手上的活。她骨子裡其實從來不是一個勤快的人,但是家裡對她的教育很嚴格,所有東西都要擺在該擺的位置上,錯位即是挑釁。
許逍不知為什麼,忽然覺得眼前這個在外面風光無限好的大小姐,其實比自己還可憐。
“别弄了。”許逍不耐煩地從她手裡把折好的卷子抓起來,一股腦塞進她準備的文件袋裡。
“你心裡是不是隻想着拿第一這件事?”
許逍問的直白,唐鸢卻像是被什麼東西紮了一下,卻很不願意低頭。
冷聲:“是,我就要拿第一。”
許逍沉默了一會:
“行,這次奧數競賽我輔導你。但是……”
“但是什麼?”
“你要是比賽拿了第一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唐鸢的心莫名跳動加快,她腦子裡開始冒出些亂七八糟的粉紅泡泡,一定是被孫妙妙塞給她的言情小說給影響了。
總不會是做他女朋友之類的吧……
“給我們班畫次黑闆報吧。”
“……你是文藝委員?”唐鸢被這個莫名其妙的要求弄得摸不着頭腦,再看許逍的臉難得覺得他好像有些别扭的樣子。
“不是,體育的。”許逍抓了抓自己的頭發:
“上次你畫的闆報不是評獎了?下次給我們班也畫一個。”
唐鸢便笑他:“沒想到你還挺有集體榮譽感的。要不我這周放學就幫你們畫,等比賽完要過年了。”
許逍不太自然地撇撇嘴吐出一句“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