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銜月捏着筆,跟着男生的音節把一個個數字記在紙上,等最後一處習慣性的圓點落下,才緩緩擡起臉:“維護信息很快,這次我也會按照正常出勤給你記上的。”
傅初白輕笑一聲,眼簾往下垂了半寸,語氣散漫随意:
“這都是小事。”
正常對話的結束語。
林銜月小幅度地擡了下嘴角,也算是自己這邊的禮貌告别。
隻是未等她将視線收回,就聽到那人毫無正緊地輕笑一聲:
“隻不過,”
林銜月的呼吸被着驟然轉變的音調噎的空了一拍,瞳線輕顫。
傅初白右手擡到桌面上,按住一旁的點名冊,往他那邊拉了半寸:
“我是真的好奇,怎麼這麼多課都上了,偏偏這門課沒我的名字啊?”
他看着林銜月,視線沒有挪開分毫,瞳孔微縮,像隻盯上獵物的鷹。
林銜月面色未變,隻眼睛朝邊上的點名冊看去。
傅初白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此時因為用了些力道顯露出淺淺的筋骨,和深藍色的文件夾互相映襯,頗具視覺沖擊力。
她默然片刻,複而擡起眼,和傅初白對視,瞳底一片幹淨的澄澈與坦然:
“孟老師不是說了,是教務系統的問題。”
傅初白沒再接着說什麼,隻散漫地盯着她。
林銜月也沒躲,安靜地回看。
沒什麼劍拔弩張的言語,可二人卻像是較上了勁兒。
半晌,傅初白将按在點名冊上的右手收回,略顯輕浮地擡了下眉:“也是,教務系統的毛病是多。”
“那就辛苦助教了。”
這次是真的結束,傅初白沒再過多停留,轉過身慢悠悠地離開教室。
林銜月站在原地沒動,等外間走廊上傳來熙熙攘攘的人聲後才像是終于回過神,将點名冊連帶着筆記本抱在懷裡,走下講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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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林銜月她們班要補一節專業課,徐雲煙便約着她一起在食堂吃飯,說是自己已經到了,讓她快點兒來。
林銜月從食堂側門進去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徐雲煙,後者旁邊還坐了個男生,和她們一個班的。
兩個人正在說話,隻是看表情,這場對話似乎有發展成擡杠的趨勢。
她走過去的時候,隻聽到那男生來了句:
“你不相信問林銜月!”
突然聽到自己的名字,林銜月微怔,還沒來得及反應,整個人就被徐雲煙拉着袖子半跌坐在椅子上。
後者眼睛亮亮的,像是瞳孔裡藏着燈,用焦躁中帶着些興奮的語氣低聲問道:
“你幫孟老師助教的是傅初白他們班啊!”
林銜月點點頭:“是。”
“看吧看吧!”
徐雲煙還沒來得及說話,對座那男生就搶過話頭:“我還能騙你不成!”
徐雲煙臉上的好奇勁兒更藏不住了:“你是不是還和他說話了?”
林銜月接着點頭:“是。”
和前一個是一模一樣,連語氣都沒改變分毫。
徐雲煙有些急了:“我的祖宗,你别光是啊,快給我講講發生了什麼啊!”
林銜月沒立刻說話,而是先瞥了眼對面那位恨不得整個人趴過來、生怕錯過一個音節的男生,然後才慢條斯理地開口:“點名冊上沒有傅初白的名字,我登記他的名字和學号。”
饒是她語速再慢,二十來個字不到十幾秒也說完了。
徐雲煙本來以為還有下文,但是她眼睛都快瞪幹了,就是不見林銜月接着開口:
“就?就完了?”
林銜月點點頭,
連是都沒說。
徐雲煙面色散了一下,轉而擰眉擡手,重重地扇在男生的肩膀上:“這就是你和我說的,驚天地泣鬼神的大八卦!你懂不懂八卦的判定标準啊你!”
那男生也暈了,邊縮着身子往邊上躲邊念着:“我也是聽别人說的啊,而且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兩人歡喜冤家一樣鬧着,林銜月一時沒忍住,勾唇笑起來。
也是這時,她放在桌上的手機震動起來,是個陌生号碼,不過響了幾秒便匆匆挂斷。
林銜月微愣,還沒來得及反應,那電話就又打過來,隻是還是和剛剛一樣,飛速挂斷。
連着兩次,林銜月的注意力不免集中起來。
很快,第三次電話又打來,這次她沒等,按下接聽将聽筒送到耳邊。
緊接着,一道熟悉的、沙啞的聲音傳進她的耳廓:
“果然,你是把我拉黑了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