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哪位說着自己要去買東西的人,挪步子的幅度會像隻蝸牛呢?
這不就是典型的嘴上一套,身上一套。
偏偏自己還沒看出來。
又或者是看出來了,但還是把口袋裡的糖果掏出來給那個人。
是哪一種林銜月自己也說不清楚。
她正在複雜的思緒中猶豫着,面前的傅初白就已經伸出手将那幾顆糖撈到自己掌心,撕開一個塞進嘴裡。
林銜月看見他右側的臉腮鼓了一下。
緊接着,又是一個問句。
“我都告訴你我的名字了,禮尚往來,你的名字是不是也要告訴我?”
傅初白的聲音懶懶的,是問句,但卻沒有必須要得到答案的堅持,似乎林銜月答或者不答都可以。
但等林銜月視線上移,對上傅初白那雙漆黑的如同黑洞的眼瞳時,才意識到他這份悠閑淡定來自于什麼。
傅初白的眼神很明顯,
他明明已經知道自己的名字,卻還是要問。
血管裡有淡淡的熱意翻湧而上,林銜月沒說話,甚至将雙唇用力地抿起,唇瓣邊緣泛着白。
不想說的意思也明顯。
傅初白沒動,隻是将口腔裡的糖從右側移到左側,視線則依舊釘在林銜月身上。
直白的,簡單的,露骨的。
林銜月眼睫輕顫,
她被困在書桌前這一方狹小的天地裡,避無可避,隻能将眼神從傅初白的臉上移開,漫無目的地落在黑闆上,
上面寫着個單詞,
Scorching,
是焦灼的意思。
倒是很适合他們兩目前的處境。
傅初白并沒有因為林銜月視線的回避而感到尴尬,或許這種情緒這他這個人身上本來就是不存在的。
他甚至閑适地往桌角一坐,将掌心的糖果有一搭沒一搭地向上抛着。
林銜月沒看他,但卻無法控制耳朵聽到對方制造來的動靜。
他的動作緩慢有力,像是和着心跳,将每個關注他的人的呼吸間隙全部奪走。
林銜月感覺有輕微的窒息感彌漫上來,她依舊盯着黑闆,隻是雙唇微微張開,輕聲道:
“林銜月。”
她鮮少不帶任何前綴的念自己的名字,如今一開口,竟有種莫名的黏膩感。
傅初白的動作在她開口的那一瞬間就已經停下來,等她話音落下才開口道:“林銜月。”
男生的聲音低沉,語調慵懶又随意:
“彼此連接的那個銜?”
饒是已經猜到傅初白是知道自己名字的,但聽到他這句,林銜月還是沒忍住擡頭看他。
是彼此連接的那個銜。
她在心裡無聲地重複一遍。
傅初白也垂眼看她,片刻,下巴微揚,語氣肯定:“我記住了。”
他說完,轉身朝自己的位置走過去,然後坐下,雙腳雙腿散散地擺開,微垂着頭把手機拿出來看。
毫不在意衆人還挂在他身上的視線。
林銜月最後看了一眼他,然後将視線重新放到黑闆上。
那個單詞還在那裡。
Scorching,
焦灼的,熾熱的,
就像她現在的脈搏一樣。
-
上課鈴打響之後傅初白便把手機往邊上一扔,盯着黑闆有一搭沒一搭地在書本上做起筆記來。
他是悠閑,邊上的陸宴楠急的那叫一個抓耳撓腮,忍了好久才終于尋到個空,湊過去:“你什麼情況?”
“不會看上助教了吧?”
傅初白都沒轉過眼來看他,隻唇角往上擡了擡:“閉嘴上課。”
陸宴楠聞言啧了聲,臉上的嫌棄都快要化成實體。
傅初白小時候被他家老爺子送到國外讀過兩年書,英語對他來說實在算不上什麼難事,如今怎麼突然裝出一副好學生的樣子來了!
陸宴楠也是個不信邪的主,硬是往傅初白的方向又挪了十幾厘米,整個人都快要貼上去:“怎麼,和好兄弟我還瞞啊!”
傅初白略顯嫌棄地伸出手把人推遠:“怎麼?你有什麼高見?”
陸宴楠一聽這話立刻來勁,聲音即使壓低也是掩不住的興奮:“我靠,你是真的假的,可是人也不是你喜歡的類型啊?”
“哦?”
傅初白的聲音染上點好奇,也終于偏過頭:“那你說說,我喜歡什麼類型的?”
陸宴楠錯開半個身子看了看林銜月的側面,片刻,一擰眉,半肯定地做出結論:“反正肯定不是這種。”
傅初白聞言,順着陸宴楠的視線看向林銜月。
從這個角度,能看見女孩露出的一節纖細的頸,幾縷發絲垂落,将一片雪白分割開來,淩亂且奪目。
傅初白悶笑了一聲,視線沒收:
“這種事,”
“沒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