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畫冊、投影儀、CD、尤克裡裡、拍攝器材,原本放小沙發、茶幾、木椅的地方堆滿了晏池帶來的各種東西,童晚匆匆瞥着,懷疑晏池把他家給搬來了。
走到套房最裡面,童晚在靠窗的地方看到了晏池。他低頭坐在寬而長的書桌前,左胳膊肘壓着本子的邊緣,右手握着筆在紙上飛快地寫着什麼。
桌子的旁邊立着兩個伸縮杆支架,用夾子挂着白布,布上用圖釘、膠帶固定了很多照片和各種顔色的便利貼,幾乎每張便利貼上都寫滿了字。
察覺到童晚進來了,晏池擡起頭,挂在脖子上的頭戴式耳機滑到了脖子底部,壓着從衣領中露出來的鎖骨上。
“兩分鐘。”
晏池擡手摘掉耳機,翻了一頁,低着頭繼續寫,兩分鐘後,二人下樓前往餐廳。
可能是因為要寫的東西還沒寫完,晏池吃飯吃得又快又安靜,起身準備離開時,才跟童晚說了他下樓後說的第一句話:“你晚上一般幾點睡覺?”
童晚回:“最近是零點左右。”
晏池點頭說:“十點半以後,睡覺前來我房間一趟。”
童晚:“什麼事?”
晏池:“驚吓。”
隐隐覺得晏池可能是故意這麼說的,是在開玩笑,童晚還是仔細想了想,提醒他:“你不會是想給我放恐怖童謠吧?要是我叫得太大聲把客人都吵醒了,明天你可能出不了民宿的門。”
晏池一副馬上就要走的樣子,側身站在桌前,低着頭看着坐在桌前的童晚:“别擔心,我會在你大喊之前,捂住你的嘴。”
用手捂嘴?
想起她初次見到晏池時看到的那隻手,童晚沒再說什麼,埋頭吃飯。
覺得拖太晚了去晏池的房間不合适,晚上十點四十,童晚帶着晏池的相機敲了他房間的門。
門很快開了,晏池換了套衣服站在門内,發尾有點濕,多半是剛洗過澡。
“來這麼早。”晏池愣了下說,“等我一下。”
童晚沒有要進去的想法,晏池沒邀請她,她便站在門口沒動。
兩分鐘後,晏池提着個白色的紙袋子從房間裡出來了,倚着門框把袋子遞給童晚:“給你的,謝謝你今天陪我逛了一天。”
童晚問:“是什麼?”
晏池低頭看着:“我說是炸彈,你信麼?”
童晚:“……不信。”
說完拿出手機按了110,但沒撥。
晏池看樂了:“是照片,我把今天拍的照片打印了出來。”
童晚伸手接過袋子:“謝謝。”
晏池接着說:“你舅舅發消息告訴我,導遊找到了,有别人帶我去,你可以休息了。”
童晚來找舅舅就是想宅在民宿哪裡都不去,可此刻知道明天不用出門了,她卻沒有預想中那麼開心,點了頭說:“嗯,祝你玩得開心。”
晏池退回門内說:“謝了,我回去繼續忙了,再見。”
童晚:“再見。”
童晚回房間後先洗澡吹頭發,把頭發吹到半幹後,才拎着晏池給她的紙袋子坐在床上,打開看着。
紙袋裡放着兩樣東西,一個是橙色的千紙鶴,拽着頭和尾巴就可以扇翅膀飛的那種;一個是藍色信封,看印刷在上面的字,最初應該是明信片的外包裝,被晏池用來裝照片了,摸起來厚厚的,至少塞了十幾張。
童晚打開信封,把照片全部取了出來。
放在最上面的照片,是他們在民宿附近逛時,晏池喊她名字後拍的照片。
照片上,童晚站在路邊,臉上帶着一副“為什麼要拍我”的茫然,以被風吹亂的花草樹木和陽光為背景,她臉上的茫然就被渲染成了一種親近自然,近乎野生的,不想被打擾的狀态。
第二張是在向日葵花田拍的,烈日下,童晚坐在背包上,側傾着身體靠近放在地上的手機,表情專注,眼睛清亮。
當時晏池背的那台相機正架在旁邊拍延時,另外一台相機在她手裡,晏池手上沒設備,這張照片隻可能是他用手機拍的。
沒想到他用手機也能拍出這種質感的照片,童晚拿起照片仔細看着,她不記得她聽那首插曲的時候有露出難過的表情,但不知為何,照片裡她的眼神,竟帶着幾分憂郁。
童晚一張張看着,晏池給她的每張照片裡都有她,或是正臉,或是側影,或是全身,或是背影……
照片共二十三張,每張都給她一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讓童晚忍不住問自己,照片裡這個被風景、被音樂、被各種人事物牽動情緒的女孩子,是否真的是她?
童晚把晏池拍的照片從頭到尾重新看了一遍,看完了,又拿出手機,翻出她從相機裡導出來的照片一張張看着。
翻完所有照片後,童晚隻有一個念頭,她明天還想跟晏池一起出去。
她想再看看她沒見過的風景,看看陌生又熟悉的自己,以及更多……她還沒見過的晏池。
她很少對什麼人有好奇心,但對晏池,她想要了解更多。
童晚拿出手機給舅舅發微信。
童晚:舅舅,你給晏池找的那位導遊,他普通話說的好不好?
舅舅:帶一點點口音,但晏池說他能聽懂。
童晚: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