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巍然走後，偌大的禦書房頓時冷清下來。

盡管門窗緊閉，卻依舊能聽到呼嘯而過的寒風聲。室内火爐燃着正盛，熱浪一卷冒着一卷，可端正坐在主位上的男人卻臉色蒼白。

“他會不會看出破綻？”唐越鳴低聲呢喃。

片刻後他又按着太陽穴，似乎頭痛欲裂，手掌遮擋眼睛，陰影之下眼瞳欲裂，一片血紅。

“就算知道我是假的又何妨？我會想殺掉林家那些人一樣輕松殺掉他。”

“遠芙，等我殺光了林家所有人，你就隻剩下我了......”

“隻是蒼梧宗有些麻煩......”

“沒關系，等到羽林衛把那些人全都帶進皇宮後，再厲害的修仙者也不過是籠中鳥。”

“啊哈哈哈哈！”

癫狂的笑聲穿透力十足，帶着壓抑的陰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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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悅遠獨自坐在鏡子前，她剛洗完澡，宮女正在幫她擦拭頭發。

“江小姐，可要用些玫瑰花油？”宮女拿出一個粉色瓷瓶，态度畢恭畢敬。

“不用了。”江悅遠擺手拒絕，她打了個哈欠，眼睛都快要眯起來，看起來非常困倦。

屋子中間的香爐霧氣氤氲，散發着陣陣好聞的清香。不一會兒江悅遠就覺得頭重腳輕，困意止不住往上湧。

“江小姐可否要就寝？”宮女站在江悅遠身側，頭低着，眼睛卻擡起來，若有若無的觀察着。

江悅遠點頭，她伸了個懶腰，在宮女的服侍下入睡。

紋着鴛鴦的紗帳緩緩放下，嬌俏美麗的少女閉上眼睛，很快就進入夢鄉。

宮女放好紗帳後又來到香爐前，打開蓋子往裡面添置香料。她嘴角帶着一絲輕蔑的笑，先前的畢恭畢敬也蕩然無存。

殿門一開一合。

屋檐下的紙燈籠微微搖晃，連帶着底下的影子也飄來飄去。

“睡着了嗎？”

“自然睡着了。”

“她應該沒發現吧？”

“這香料可是我們白起國的特産，她一個外地來的村姑，哪裡會知道。”

“那就好，國師大人的吩咐我們一定要完成。”

竊竊私語悄然消失，仿佛從未有過。宮女們站在屋外候着，突然一道輕輕的“吱呀”響動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空靈詭異。原本還輕松的兩人身形一僵，她們互相對視一眼，其中一人悄悄朝着發聲源走去。

“喵嗚。”

筆直的長廊下，一隻黑色靈貓正蹲在屋檐下舔毛。察覺到有人靠近，靈貓“喵嗚”一聲又鑽進了草叢中不見蹤影。

“哦，吓死我了。”往前走的宮女拍着胸口舒了口氣，甚至還有閑情雅緻翻了個白眼：“原來隻是貓啊。”

“看起來像是鳳栖宮的......”

“噓！”那個宮女立刻瞪大眼睛警告同伴，她壓低聲音，緊縮的眼瞳帶着惶恐：“你瘋了嗎，竟然敢提那個地方。”

被訓斥的宮女自知食言，默默咬唇後便不再說什麼。

屋檐之上，一隻鳥兒輕快飛走，不帶起任何動靜。

小鳥往東飛了一炷香時間，她的目的地是位于正東方的那一座宮殿。

“皇宮裡隻有一棵銀杏樹，那是白起國第一任皇帝為自己的皇後親手栽種的，此後那座宮殿便名為鳳栖宮。”

江悅遠回想起林巍然的話，在黑夜之下，巨大茂密的銀杏樹依舊是那麼醒目，它屹立在宮中，飽經風霜卻又生機勃勃。

江悅遠在銀杏樹的樹杈上停下，她環顧四周，這裡原本是皇宮中最奢華的宮殿，裡面住着最尊貴的女人。可是眼下鳳栖宮宮門緊閉，地上堆滿了落葉和霜雪，偌大的宮殿裡竟是一點燭光都看不到，在黑夜籠罩下破敗而頹喪。

難道這裡沒有人住嗎？皇後去了哪裡？

江悅遠狐疑，她從樹上飛到地上，然後化為人形。

鳳栖宮很大，裡面的亭台樓閣和園林景象自成一派，反倒有股江南水鄉的婀娜娉婷，哪怕眼下孤寂沒落，卻依舊能看出鼎盛時的奢華典雅。

這裡的一磚一瓦都帶着綿密的情誼，建造這座宮殿的人，一定很愛住在這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