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昴君沒有叫我,想必門外不是來拜訪我的朋友。
我聽見門口傳來幾聲交談的聲音,不多時,又聽到昴君的腳步漸漸走近,卧室的門被推開。
我的房間裡隻開了一盞小夜燈,僅僅能照亮床頭這一片的範圍,門被推開後,走廊的燈光與卧室的昏黃交融,昴君正走到那明滅之間的交界處,仿佛站在抉擇的路口上。
他的手上托着一個小紙箱。
我好奇的問他:“是誰在敲門?你拿的這是什麼?”
“一個配貨員。”昴君回答說。
我詫異:“你買的東西嗎?是什麼?”
“嗯?”昴君聞言,也疑惑了起來,“收件人是你的名字,不是你買的嗎?”
啊?
我不記得我買過什麼需要配送的東西,但也有些遲疑,心裡猜想說不定是我的家人買給我的,隻是忘記跟我說。
但我的生日并不在這幾天,現在也不年不節的,誰會給我買東西呢?
我朝昴君伸出手:“拿來我看看。”
然後又反應過來,我的左手現在已經不适合承接重物了,于是收回左手,隻留下一隻右手杵着。
昴君看着我的動作,突然間輕笑了一聲。
他走過來,把自己的手放在了我的掌心,小紙箱則被他托着,輕輕地放在我的膝蓋上。
我下意識的将那隻溫暖幹燥的手攏住,熱意仿佛順着指尖和相觸的掌心,一路蔓延到心髒裡。我也忍不住咧開嘴笑了,手下一個用力,把他往我身旁的方向拉,又用閑着的左手拍了拍旁邊的床鋪。
我命令他:“坐這~”
昴君從善如流的坐下了。
安置好我的“殿下”,我才有閑工夫打量腿上放着的小紙箱。
這是個非常非常普通的紙盒子,上面甚至沒有一些廠商的标識,用來包裹紙箱的膠帶也是乳白色半透明的、上面同樣沒有标志,整體幹幹淨淨,透露着一種格外原始的氣息。
唯一能夠洩露些許信息的地方是貼在中心的一張配送表格,上面寫了收件人——也就是我的姓名與地址;而寄件人的姓名則是個我不認識的陌生名字,但這是非常常見的名字,去街上随便喊一聲,就能有好幾個人回頭的那種,而地址寫的竟然是我工作的交番。
拜托,我家和交番隻需要走不超過50步唉!
這麼近有必要找人配送嗎?
我正想拆開看看箱子裡有什麼,昴君很會把握時機,在一旁适時地遞過來一把小刀。
我接過來,朝他比了個飛吻的手勢:“你真細心!”
他會心一笑。
拆開箱子,裡面竟是……竟是另一個箱子。
不過這個箱子就要一目了然的多了,是一款遊戲機:全新未拆封的,官方标配,上面還有序列号可查。
我确實是會玩遊戲打發時間,但因為技術很菜,也不是特别熱愛,就沒有加入同好的群體,一般都是自己玩玩單機。
想到這裡,我突然冒出了新的主意:以後我可以拉着昴君一起玩玩聯機耶!
但有關這個遊戲機,我實在是想不明白,誰會給我寄這個,還用一個假名、假地址。
我拿着紙箱子翻來覆去的研究了一下,終于在假名的下方,摸到了一個不怎麼清晰的刻痕——【0】。
哦豁。
我知道是誰了。
這個标記,我有7年沒見過了。
也許是我露出的恍然大悟的表情讓昴君看出了門道,他側着頭問我:“知道是誰送的了?”
我點點頭:“嗯,是個老朋友,很久不聯系了。”
可不是很久沒聯系了嗎!
降谷零和諸伏景光那兩個人,自從幾年前他們在警校畢業後,就再也沒見過了。
那年他們畢業後,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去了警視廳警備部機動隊□□處理班,一直工作到現在。雖然從7年前那場公寓爆炸時間後,我跟他倆就不怎麼聯系了,但我去警視廳開會的時候,偶爾還能遇到,因此知道他們現在已經升任警部了。
班長伊達航去了警視廳刑事部搜查一課,沒過多久又跟娜塔莉結了婚。前段時間追捕犯人時出車禍,至今還躺在米花中央醫院。
連這三個人都老老實實的待在自己的崗位上堅守,我可不覺得當年的警校第一和他的幼馴染會放棄警察這條路,尤其是諸伏景光還進了警視廳公安部——當我自己走上警察這條道路後,我更加确定,他們倆十有八/九是去什麼危險的地方做卧底了,也不知道還在不在日本。
世界有時候很小,小到我昨天被人撞到,撞人的車主和我的朋友就能恰好也是朋友。
世界有時候也很大,大到與朋友分别後,可能再也不會見到。
我的手指撫摸着那處刻痕,略微出神的想着。
時隔七年,這還是我第一次又聽到他倆、或者說降谷零一個人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