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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清楚的意識到我醉了,在我腦海中的意識和我做出的行為不同步的時候。
上一秒我還在聽昴君介紹波本威士忌和蘇格蘭威士忌的不同,下一秒我就驚訝的發現昴君把我的臉捏成了金魚嘴。
“美咲,松口。”我聽見昴君這麼說。
為什麼要這麼說?
我咬到什麼了嗎?
我感覺我的眼睛也不怎麼受控制。我很想讓視線向下走,看看我咬了什麼東西,但我的目光卻死死的凝固在他一張一合的嘴唇上,好像在努力辨認他話語中的内容,但我又清楚自己并不會唇語。
既然眼睛不聽話,那就再感受一下觸覺吧。
我于是動了動舌頭。
沒有味道,但我确實咬了什麼東西。
也許是嘴部活動的這一下子給了口中之物可乘之機,它像一隻靈活的小遊魚,擦着我的牙齒從我嘴裡退了出去。
我定睛一看,是昴君的手指。
我才終于回想起腦海中兩個不銜接的片段之間發生了什麼:
昴君拿起了一瓶新的基酒,我想看看上面寫的是什麼名字,所以在他正要倒酒的時候,我伸出的手跟他拿着酒瓶的手撞在了一起。
紅褐色的酒液順着指縫、沿着掌心手背一路蜿蜒,在手腕的轉折處依依不舍,但還是無能為力的滴落下去。
我仿佛見到乘坐飛機時,從窗口中看到的大地。人類即使站在平原上,看到的道路也會起伏不平,但在天空上俯視卻是一片平緩,因為距離磨平了那些崎岖。手指上流淌的酒液,猶如錯落平整的大地上亘古不息的河流,在光的照射下折射出鎏金的星辰。
好漂亮哦。
評判食物的标準包括色、香、味,其中“色”排第一,此刻的我,深切的感覺擺在我面前的好顔色十分勾人食欲。
盡管我被酒精入侵的大腦雖然運行的不太靈透,但我還記得“酒”是可以入口的飲品。
也記得我曾經評價過昴君可口。
雖然我想不通,但我可以在腦海中給自己畫個等式了——[酒是飲品]+[昴君可口]=可以嘗嘗。
“這是什麼?是昴君!嘗一口!”
“美咲,松口。”
我皺着眉,眼不疾手不快的握住他的手腕,仔細研究他手指上的牙印,似乎咬的還挺用力的,痕迹很深,也很紅,幸好沒有出血。
人咬人,需要打狂人疫苗嗎?
我的腦海中又閃現出另一幅畫面:二丁目13番地的那戶人家養了一對漂亮的牧羊犬,前段時間生了一窩崽,那些崽稍微長大一點就開始調皮,經常在院子裡上嘴打架。小狗崽下嘴沒輕沒重,咬的疼了就叫幾聲,滾到一起互相舔毛舔傷口。
懂了,受傷了應該舔舔。
我伸着舌頭湊過去。
但并沒有碰到。昴君伸出空閑的另一隻手抵住了我的額頭,語氣有些急促:
“美咲!”
我被迫順着他的力道仰起頭來,時間仿佛把這一瞬間切割成了無數份……我能順着他掌心傳來的溫度,感覺到血液汩汩流動的模樣;我感覺到指尖插入我的發絲,撥轉了劉海發根的方向;我好像能聽見他呼吸的聲音……昴君走過來了。
我可能有點坐不穩了,眼前的畫面都在轉,有的時候還會有重影。
他走過來,我就有了可以靠着的地方。
我坐着,他站着,他抽出紙巾擦手的時候,我就用額頭抵住他的腰側,隔着白襯衫能感覺到裡面的肌肉硬硬的。我知道人在不用力的時候肌肉是軟的,所以昴君為什麼這麼緊繃?
太奇怪了,扒開看看!
我當機立斷去解臉旁邊的紐扣,昴君伸手攔了下來,把我的手拉過去,擦拭沾上的酒液,剛才我的手上也被灑上酒了。
這讓我又想起剛才那個沒得到答案的問題,我蹭着他的腰扭過頭去,伸長手臂去拿那瓶罪惡的酒,也沒有碰到,昴君把它推開了。
我并不介意,反正拿過來也不一定看得懂,我隻要知道答案就好了:“是什麼酒?”
“黑麥威士忌,”昴君把我提了起來,“你能走路嗎?”
哦,這個很漂亮的酒是黑麥,我記住了。
能走路嗎?
“我可以!”我自信的回答。
我可是每天都要巡邏的巡警!怎麼可能不會走路?
我自信的邁出左腳。
但我顯然忘記了,我眼前的景色在旋轉,有時候還會有重影。所以我踩空了。
我差點就給昴君拜了個年。
昴君眼疾手快的攬住我,好像還歎了一口氣。
他是想扶着我走的,我感覺到了他的力道和使勁的方向,在這種被扶着的情況下我也不是一步都走不了。但是!我都扒在他身上了,好像也不一定非得走兩步吧?
我坦言:“我不想走,你要帶我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