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跟玉章回去的路上,犬神還是會不自覺地想到,剛剛主動靠近他的人類,還有她臉上那擔憂的表情……
她應該是在擔心他吧?在這個世界上,竟然會有一個人類,珍惜真誠地在關心他?這是真實存在的畫面嗎?不是他渴望太久而産生的幻覺吧?
犬神隻覺得心理的反應甚至蔓延到了身體上,他忽略喉嚨幹渴,難以自抑地滾動了一下喉結。
他的異常實在是太過明顯。要知道,在沒有人類幹預進來的時候,犬神每天都隻會像是一隻粘着主人的小狗一樣,不停地試圖靠近他、停留在他的身邊。
但是今天,隻剩下了機械化地跟在他的身邊。
玉章簡直都要懷疑,如果此刻他向他下達了一個有關于剛剛那個人類的任務,他可能會撒了歡一樣地跑出去。
執行任務的過程中,說不定還會被那個人類策反!
這種感覺讓習慣掌控一切的隐神刑部狸玉章感到非常的糟糕。于是他惡劣地出聲道,“原來如此——”
“什麼?”
對于玉章的話語反應和動作,妖怪犬神總是第一個響應的!
彼時的玉章卻并不覺得這份心意有什麼好值得自己珍惜的,他惡劣地、用幾乎可以戳傷犬神的話語道,“其實我一直都很奇怪,為什麼奴良組的少主會那麼在意那些人類。”
“原來那些人類,其實也并不是一無是處的嘛。”
“你看,她現在不就成功地讓我的得力幹将暈頭轉向了嗎?”
“這會兒她應該是在很得意地向自己的妖怪朋友炫耀自己對妖怪的吸引力吧?”
“犬神,我可憐的孩子,你是又被人類輕視、成為他們口中的談資了嗎?”
玉章的揣測和挑撥,甚至沒有用上什麼高超的話術和無懈可擊的邏輯推理,隻是因為這些話是從他口中說出來的而已,就成功地挑動了犬神腦子裡最敏感的那根弦!
犬神這種妖怪的形成方式有很多種,但是無一例外都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
比如說虐殺親近人類的犬類,然後在他們極緻怨恨的時候斬下他們的頭顱……
犬神沒有自己成為妖怪以前的記憶,所以從它能夠化形成人類的那一天開始,他就極端親近這些人類。
他渴望自己能夠跟他們成為家人、朋友……
但是那些人回以他的眼神隻是輕蔑、排斥、惡心、厭惡……
于是慢慢的,他的情緒和渴望開始變得卑微起來。甚至不需要跟他成為家人、朋友,而隻是伸手撫摸他、用善意的眼神看看他呢?
然而沒有……一直到他被玉章看中并收入麾下,那些人類,都沒有給他過甚至隻是一個不厭惡的眼神。
反倒是玉章,他明明那麼看不上那些人類,每天不是高高在上、就是揮斥方遒,可是那些人類卻是那麼地尊敬他、愛戴他!
他!竟然能被那些多人類簇擁在最中心的位置!讓那麼多人類用渴求、畏懼的眼神看着他!
隐神刑部狸玉章——從那一刻起,他的姓名就在他的心裡烙印下了深深的痕迹!
他堅信,玉章将要帶他去往的那個新世界,一定是無比美好的吧?
所以在新世界建立之前,所有阻礙在玉章面前的,他都會親口為他撕碎!
今天的人類……是意外,也是玉章說出了那番話以後,重新、深深紮入他心底的一根刺!
如果有一天,玉章需要清理那個人類了,可以把這個任務交付給他嗎?
家長加奈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深深地被某隻狸貓妖怪給破壞了風評!
彼時,她的歲月一片靜好。
——嗯,特指人類生活的那一部分。
兼職的化貓屋背後的奴良組,不知道又惹上了什麼難搞的敵人,整得整個組織内部的氛圍都有些緊繃。
家長加奈剛來這裡的時候,可是很受大家的照顧的,雖然那跟她在妖怪世界還沒有成年也有一定的關系,但是新來的那個大姐姐,在她之前的待遇對比下,實在是顯得有些太過可憐了。
家長加奈的新同事,是一個頭發根根翹起、遠看其實有點像是一根聖誕樹;但是近看才會發現,她的發絲究竟是由多少根鋒利如針的利器組成的大殺器!
可能是因為外表太過危險,性格又比較冷漠、偏偏在一些大人物出場的時候,馬上就會變得無比熱情的緣故,她在化貓屋裡的妖緣其實并不是太好。
但是妖怪的外表對于家長加奈來說,其實是有些不一樣的。起碼這個名為鈎針女的大姐姐,在她眼裡還有個人樣。
她在工作時的種種行徑可能會讓一些正式的員工頗有微詞,但是對于家長加奈來說,她卻正好幫她應付了一些她不想應付的客人。
這一來二去的,家長加奈就有點想跟她搞好關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