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上八點半。
莉蘭收拾好自己的書包準備出門去,她打算還一下之前在讀書館借的書,那是一本講述航海冒險的有趣故事,非常适合打發時間,她很喜歡這一類的故事,之後要是上大學的話大概也許也是會選擇文學類的專業。
拿起書包,随後關了門。
房門背後訂着的一張哈佛大學的介紹單随着關門的力道揚了揚下擺,十分明顯,莉蘭的目标學校就是它。
她走下了樓梯。
德珊表姑媽的家是很典型的美式小别墅,上下三層的設計,木樁一樣的深棕色為主調,樓梯左側的牆壁上挂着非常多的照片,其中數量最多的是她表舅托尼的照片,莉蘭對這個表舅印象不深,似乎就沒有見過幾次,表姑媽也基本不提他。
走到一樓的時候她四處的看了一下。
有些疑惑怎麼沒有見到自己表姑媽,她一般這個時候都會坐在沙發上拿着電話和她的好朋友聊着最近的八卦或者是該不該去美甲店換一個新的美甲,每一次莉蘭聽到的時候都覺得她是一個新潮的可愛女人,可是今天客廳裡面卻沒有人,也沒有聽到她随身攜帶的收音機裡面健美操的聲音。
空氣安靜的吓人。
就在這個時候,左手邊的廚房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那聲音就像是老鼠赤腳飛快跑過天花闆似的。
她猛地回頭,緊張的屏住呼吸,《美國家庭》的一些不美好回憶湧上心頭。
會是小偷嗎?
還是強盜?
德珊表姑媽呢?
他們對德珊表姑媽做了什麼?!
想到這莉蘭的心懸了起來。
她表姑媽是那麼友善的一個小老太太對誰都非常的好?這些壞家夥怎麼敢對她做什麼的!!
她會這麼想也不意外,美國的治安可稱不上好更何況現在還是八十年代末。
莉蘭幹脆的小心翼翼的走到客廳,輕手輕腳的拉開櫃子,那裡赫然躺着一把被保養的很好的史密斯·韋森375轉輪手木倉,銀色的木倉身泛着冷凝的光,她握緊了木倉,熟練的檢查子彈,又重新靠近了廚房。
探頭去看廚房裡究竟是誰。
白色的被表姑媽塞得滿滿當當的冰箱此時被人打開,裡面的食物如同海浪一般的撲了出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則是被冰箱擋住的那傳來的撕扯食物包裝袋的聲響。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怕自己的表姑媽會生命危險。
鼓足勇氣的沖了出去。
“給我舉起手來!!!”
随後她就傻眼了。
冰箱前方的隻是一個小男孩兒,大概和她表弟傑克一個年紀或者更小,穿着不合身的紅白條紋T恤和寬大的到膝牛仔褲,瘦弱的都皮包骨了。
他被她吓住,手非常快速且熟練的舉了起來。
“别傷害我。”他用小貓一樣的尖細的聲音懇求道。
這個時候大門打開了。
“莉寶!!你舉着槍在幹什麼?!!”表姑媽的尖聲幾乎可以把房頂都掀起來,而更在表姑媽身後的那個男人則是一臉冷漠的看着,就像是無所謂莉蘭舉着槍對着的是誰。
“要是我告訴你說這個一個玩具槍你會相信嗎?”莉蘭苦着臉對小男孩說。
那個小男孩兒遲疑的看着她然後毅然的搖搖頭。
等大家都冷靜下來之後,表姑媽正式開始介紹起他們。
莉蘭才知道那個小男孩确實是她的表弟,而且甚至比傑克還要再大一歲,那個眼眶凹陷的男人正是出現在照片裡面的表姑媽的兒子托尼。
OMG。
他變化太大了,幾乎和照片裡笑得羞澀的男人大相徑庭,皺巴巴的暗色襯衫下手臂上是血點一樣的痕迹。
那是什麼?
他在發現莉蘭注視他的手的時候不自在的縮了一下身子,扒拉下自己的襯衫。
“你是嗯……我說你是卡拉的女兒嗎?她和…誰結婚了,你的…你的爸爸是誰?做什麼的?”他磕磕巴巴沒話找話說的問道。
托比和卡拉似乎很長時間都沒有聯系了,連結婚這麼大的事兒也沒有邀請托尼。
表姑媽沒有給他們說話的機會。
她冷着臉,“小卡拉過的很好,你不需要操心别人,倒是你我已經說的很明白了,我不可能在給你……”
她在這裡刹住車,沒有把後面的話說出來,
視線頻頻看向那個自己拘謹坐在沙發上的小男孩兒,她不想他的兒子在他自己的兒子面前是一個被奶奶随意輕侮的人。
莉蘭适時的開口,她看了看時間,問那個名叫泰德的孩子,“我今天準備去遊樂園,我想你會願意陪我一起去的對嗎?please,請給我一個道歉的機會吧,今天我對你做到事情簡直是一個噩夢,親愛的你一定要讓我補償你才行,求你了求你了。”
今天的事兒她大概會記一輩子。
太蠢了。
居然用那麼危險的物品對準一個小孩兒,越想就越愧疚。
她打定主意之後要給自己老爸打個電話詢問一下要不要安排小泰德去看看醫生,她真是一百萬個愧疚。
泰德遲疑了一下。
他看向了他的父親但是對方完全不理會自己,并且父親的眼角處神經質的抽搐幾下。
這讓泰德有些害怕。
他又看向自己的奶奶,對方則是用溫和的目光在看着他,說:“你表姐對這裡很熟悉,讓她帶你出去好好玩玩吧。”
他聽話的點點頭,小心的站了起來走到自己的表姐身邊。
那位叫莉蘭的表姐和他周圍的女性都不一樣,雖然他之前被她吓到了,但是也依舊難以對她讨厭起來,在他成長期間沒少被人舉着木倉威脅過,但是沒有一個人像她一樣。
看着……那麼的……幹淨。
她沒有通宵放縱之後的空洞虛無,也沒有渾身的酒臭味,嘴巴不會随時随地不可控的發出痛苦的低吼,相反的,她眼神堅定明亮嘴角總是上揚,在他走近的時候她主動彎下腰要和他對視,伸出手說:“正式認識一下,我是莉蘭·蘇庫爾。”
泰德抿抿嘴小卷毛下的臉有些紅,猶豫了一會兒把手放在了她的手上,“泰德……泰德·約瑟夫。”
*
莉蘭有很多帶小孩兒經驗。
這都要得益于蘇庫爾們是一個熱鬧的家庭的關系,除去泰德和傑克她還有六七個表弟和五六個表妹,其中的有兩個表妹是一對可愛的鬼精靈怪的雙胞胎,她還有好幾個表哥和表姐,他們人多的一到過節的時候整個屋子沒有一秒會是安靜的,而夾在其中的她總是會被年紀小的小鬼頭們纏上。
久而久之就有了很多的經驗。
她在和小孩兒相處的時候不由自主的就會放軟聲音和視線,總是覺得他們和小貓小狗一樣需要被人牽着才行。
莉蘭拉着泰德,遇到冰淇淋車給他買了一個巨大的三色球。
他接過這個和他臉那麼大的冰淇淋眼睛都看直了。
“你不吃嗎?”他舔了一口問道。
莉蘭露出一個渴望又沉痛的表情如同在哀悼什麼似的。
她在哀悼她失去的放縱時光,“我不能,我上一次已經一口氣吃了很多的巧克力蛋糕了,要是在吃的話我一定會被狄絲追殺的。”
狄絲之前才說她找到了一件非常好看的禮服,很期待她能穿上去《美國家庭》的首映禮上。
她可不想到那個時候鬧出穿不上禮服的尴尬來。
泰德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他隻是覺得自己的這位表姐有些眼熟,但是暫時還沒有認出她究竟是誰。
*
他們回家的時候托尼已經走了,泰德看起來沒有任何的驚訝似乎父親離開對于他來說已經是常事兒了,德珊表姑媽也沒有多說什麼隻是開始給泰德看學校,她放下了很多自己的生活開始照看小孫子,莉蘭在閑着的時候也會繼續帶着他出去玩,給他補習功課。
而托尼這個人沒有人在提起他。
就像是已經燃盡到煙蒂的香煙,沒有任何值得回味的味道。
莉蘭以為她大概率是很難再見到自己這位親戚了,但是對方卻先來找她。
他似乎是覺得她能幫他搞到什麼一樣。
“什麼?”莉蘭聽了半天之後還是不理解他說的。
這個時候她才剛放學不久,周圍走過的都是和她穿着一樣制服的學生。
托尼在一個又一個的學生從他身邊路過之後顯得更加的局促了,他提議道:“要不…要不我我們找一個安靜的地方說。”
莉蘭又看了他一眼,表現的很遲疑。
他比起之前見面的時候更顯得蒼白了,眼窩下的灰青在他的皮膚上就像是被燭台燎過遺留下的枯色。
他又焦急的說:“莉蘭你要相信我,我絕對沒有惡意,我們是親戚不是嗎?”
托尼這個時候一下就沒有了口吃。
莉蘭糾結的蹙起眉頭,高高紮起的頭發也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情緒,飛揚了起來想要帶她逃離這個兩難的選擇。
就在這個時候。
“莉蘭!”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叫着她的名字。
莉蘭的心突然猛的突突突跳了起來,她都不需要回頭那個身影就快步已經走到了她的身邊,已經比她高了一點兒的男孩禮貌的問托尼:“這位先生是有什麼事兒嗎?或許你可以告訴我。”
在說話間瑞凡不着痕迹的把莉蘭護在身後。
不得不說他對此第一次見面時候成長的很多,那個時候他單純魯莽的以為隻要站在一起就什麼都不怕了,但是現在的話他想的會更加的多一點兒。
托尼一看到陌生人又畏縮了起來,佝偻着身子如同一隻被廚師随意把玩的活蝦。
莉蘭的手放在了瑞凡的肩膀上,隻是這麼簡單的移動動作瑞凡就心領神會的斜了斜自己的肩膀,她在他的耳邊解釋了幾句之後,瑞凡的神色并沒有變得更好,反而臉色變得很難看。
“托尼或許我們可以一起去咖啡館裡,你看怎麼樣?”莉蘭提議道。
要是在這麼待下去說不定用不了幾分鐘學校的警衛就會過來了。
……
走進咖啡店之後他們随意的選了一個角落的位置坐了下來。
莉蘭一反常态的沒有脫下自己的外套,在深色的外套的對比下她的皮膚更顯得光潔。
有些陳舊的木質桌面上并排的放着砂糖和奶精,視線往上移動繁複牆紙上每隔一個座位就有一個壁燈,隻是他們這個角落裡剛好壞了一個。
托尼就坐在沒有壞的那一個之下。
燈光落在他身上的時候如同舞台的聚光燈,這讓他又開始局促不安了起來。
瑞凡坐在了莉蘭的身邊,他們兩個落在陰影之中,但他可稱不上高興,在走進咖啡館的時候都沒有說話,還是莉蘭在服務員過來點餐的時候替他選了喝的,一杯泡沫咖啡。
聽到她點的飲品之後,奇異的他又有些欣慰指尖顫了一下,似乎她總是能知道他究竟想要些什麼。
但就算如此,他也不想說話。
非常明顯,他依舊不高興。
他認為完全沒有必要和一個抛棄自己兒子的人多說什麼。
瑞凡家庭的觀念很強,在知道托尼就是那個丢下自己孩子不管的人之後徹底沒有什麼好臉色了,并且他看得出那個男人來究竟是想要做什麼。
莉蘭對于瑞凡在生什麼氣一知半解。
她現在隻是以為他讨厭不負責任的人。
但是就算是看在表姑媽和泰德的面子上她也不能真的就直接不理會托尼。
在服務員送上咖啡她說了謝謝之後就和托尼說:“你想見泰德嗎?他最近過的不錯,昨天回家的時候他還和我們說他之後也想去打冰球,他的老師也打電話給表姑媽說泰德很努力。”
托尼草草的木讷的點點頭,還是不怎麼在意泰德的樣子。
但是很快。
很突兀的,托尼又問瑞凡:“你也明星對嗎?”
這個問題好像對他很重要。
瑞凡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而是側臉看了一下莉蘭,似乎很想讓她先走。
一會兒過後。
“或許我是吧。”他敷衍的回道。
托尼沒有在乎瑞凡的态度,他表現的更加開心了起來,随即又看向莉蘭迫不及待的對她說:“莉蘭應該還有作業吧,你其實不用一直待在這裡的。”
莉蘭覺得很古怪。
他們似乎在說她聽不懂的話,她的視線落在了瑞凡的身上,隻是一個眼神的交彙,她就知道了他想要支開她。
也是這一個眼神瑞凡就知道了,莉蘭是絕對不會丢下他在這兒的。
托尼看不懂他們之間的氣氛。
他放在桌子底下的手大力的抓撓了一下他自己的手臂,用力到不像是在撓更像是在撕扯,兇狠的讓人側目。
“你需要去醫院嗎?”莉蘭問道。
托尼眼角神經質的抽搐了幾下,他似乎渴的可以,再一次開口的時候聲音都沙啞了,他左顧右盼了一會兒,低聲的問:“***你們有嗎?”
随着他的靠近,一股難以言喻的腐爛的味道從他的靈魂裡面飄蕩了出來。
血腥又空洞。
“***?”莉蘭重複了一遍這個陌生且奇怪的名詞,“那是什麼?”
瑞凡明顯知道的更多,他的情緒随着莉蘭的好奇開始逐步的焦躁了起來。
那種***是最近流行起來的一種Drung,在藝人的圈子裡面十分的盛行,隻是他一直沒有去嘗試過這種東西,雖然因為這個舉動讓他十分的不合群但是他知道那些人都不是他的朋友。
他不需要為了合群去嘗試自己覺得可怕的東西。
這件事兒瑞凡也沒有和莉蘭說過。
他不想說的自己很可憐,就像是一個需要鼓勵和認同的小孩子,他已經很大了再過一段時間就要十九了。
而莉蘭對于這些東西一無所知他則是一點兒也不驚訝。
狄絲·威爾遜是不會讓莉蘭有任何接觸這些東西的機會,她對待莉蘭的時候簡直是把她當成一個女兒了。他的經紀人總是語氣不好對他說這個話。
瑞凡在托尼要繼續說什麼的時候,很不客氣的打斷了對方。
他轉頭看向莉蘭。
“休想。”她幹脆的說。
瑞凡的态度讓她隐隐的覺得不安,這樣的情緒更讓她無法離開這裡一步。
托尼奇怪的看了一眼莉蘭,在思索她究竟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但是想到她是誰的女兒之後他又釋然了,母獅子把她的幼崽保護的密不透風。
他不顧瑞凡的警告,嘶嘶的吐出一個單詞,“Drung。”
Drung對于很多的美國人來時就和煙酒一樣泛濫,這種東西不論年齡段的腐蝕所有人,但是其中并不包括莉蘭他們一家。
卡拉對于Drung深惡痛絕。
在陰雨綿綿的九月份的時候她總是會帶着莉蘭一起去墓園看埋葬在那的教母,那是卡拉最好的朋友,對方去世的年紀就和莉蘭現在差不多,這件事兒影響了卡拉一生,這也是為什麼她會和托尼直接斷了往來的原因。
卡拉接受不了任何的Drung的出現。
很長一段時間她甚至想移民去蘇聯,那裡在大戰結束之後就對這種東西的打擊相當的大,最後沒有成功是因為美國和蘇聯的關系愈漸緊張,蘇聯對她的申請拒絕了很多次,她無奈之下才死心的。
所以在莉蘭成長的環境裡面卡拉幾乎是面提耳命的告訴她就算是死也絕對不能沾染這種東西。
一旦碰了那麼你就不在是一個人了。
而是會變成一個掉入地獄的魔鬼,無時無刻不給予你自己和你周圍的人無盡的痛苦。
莉蘭之前對這些話沒有多深刻的認知。
她周圍沒有人喜歡這玩意兒,就算是在進入好萊塢之後也有狄狄一直盯着她,而且她也很忙,在确定了自己想要去的學校之後她的時間就很難放在交朋友和參加聚會上面了。
但是現在她的舅舅居然來問她有沒有Drung。
莉蘭冷下臉,失望和憤怒壓在心口。
她說,“你就是因為這種狗-屎東西所以才來找我的嗎?我居然還以為你是想知道泰德的情況才來問我的!你還記得他是你的兒子嗎?!”
她随後又哼笑了一下,開始嘲諷自己,“是我有病了,你怎麼會記得呢?你甚至都沒有辦法養育你的孩子,所以,你會讓泰德去給賺錢嗎?!你這個社會的渣滓!在讓我知道你接近我的家人的話,相信我!我會用木倉一木倉結果了你的!Fu*ck!!”
她在說完之後一把抓住了瑞凡的手帶着他走了。
托尼沒有被莉蘭吓到。
一個時時刻刻被Drung折磨的人他除了犯病的時候會恐懼難受以外,平時則都是活的像是一具屍體,他的感情已經麻木僵化了。
托尼一個箭步到了莉蘭的面前,祈求的說:“你不能這樣……你完全不清楚情況,沒有那個我就會死的!”
說話間,他又開始撕扯自己的手臂的皮膚。
似乎肌肉裡、細胞裡密密麻麻的爬滿有着兩個大腭的漆黑蟻群,他們暴躁的啃食着他,這讓他生不如死。
這一次莉蘭更加清楚的看到了他肘關節内側那烏色的淤青和結痂的血點。
那些就和某種恐怖的詛咒一樣讓人生厭。
她拉住瑞凡後退了一步。
她想,她就不該把他也給牽扯進來。
瑞凡似乎是感覺到了莉蘭的情緒,他微微低頭看了她一眼,她平時總是上揚的嘴唇現在冷硬的繃直,活潑氣質盡數褪去,像是一隻在保護領地的小獅子,呼呼的發出威脅的低語。
這樣的神色對于莉蘭來說十分的難得。
她總是很活潑可愛,成長環境和健全的教育加上父母的愛意培養出她這樣的性格,似乎永遠都會積極向上,無論多困難的事兒她總是能想到解決的辦法。
可能這輩子都沒有遇到過什麼大的挫折和颠沛流離的經曆。
十分的不可思議。
她簡直就是小仙女,因為隻有在童話裡才有那麼無憂無慮的精靈。
但就算是她露出不高興的樣子也無損她任何的美麗。
想到這裡瑞凡被吓了一跳。
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瑞凡·菲尼克斯。他在心裡大聲的說。
這簡直是最不合時宜的想法了。
打起精神來之後,瑞凡強迫自己把視線放到了托尼的身上,但是不得不說,這樣的轉變很是折磨人,簡直可以形容為從天上到地下的差距。
“托尼·約瑟夫,你要是在靠近我一步我就會報警的。”她冷冷說,“我會讓他們帶你去你該去的地方——戒=毒=所!”
托尼聽到那個該去的地方的名字之後麻木動了,身體下意識的就顫抖了起來。
趁着這個空檔莉蘭飛快的把一張五十元的美金丢到了桌子上,然後帶着瑞凡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