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卡的晚宴上莉蘭換了一件衣服,穿上了一件紅色抹胸長裙,手上戴着一雙白色地到手肘部位的手套,還有同色的紅紗被挽在她的手側,看起來就像是紅的嬌豔的漿果,誰都忍不住地想要多看她幾眼。
不僅僅是因為她長得好看,更是因為她有一個小金人。
那麼年輕就有一個小金人。
這可真讓人嫉妒。
可是她的目光卻落在了餐桌上
犬牙微微摩擦下唇,在思索究竟先吃什麼。
真是幸福的煩惱。
畢竟她今晚不用再控制飲食了,獲得奧斯卡的好處大概就是這個吧。
蘇庫爾小姐還太過于年輕,得到東西都過于地簡單,許多人眼熱的對于她可能來說就隻是簡簡單單的還好而已,她不是不知道一個小金人的含金量但是她不覺得這個小金人就是全部,沒有得到的人也不是輸家。
清醒又豁達。
或許這也是莉蘭如此吸引人的原因。
别人可能在想一個金人會給他們後續帶來多大的利益,但是她現在就隻想得到一份甜品作為獎勵。
芒果蛋糕、巧克力蛋糕她都喜歡。
那麼究竟該選擇哪一個呢?
她不想都吃完,那樣就顯得太膩了。
在這個晚宴上,大概就隻有她一個人對待食物如此專心緻志又真情實感,其他人社交才是他們的正餐,他們像這個世界上最會遊泳的魚兒穿梭在一個又一個人身邊。
而暗地裡也有人一直在看着莉蘭。
過了好一會兒之後,這雙眼睛的主人才終于走上了前。
但是對方似乎是一個過于熱情的人,幾步之間就入侵了她的親密距離,她微微有些不适地後退幾步。
他注意到莉蘭的動作,可是卻也依舊沒有後退。
臉上挂着一個剛剛好,不顯得過分親切,但是又很得體的笑容。
“或許你可以選擇巧克力蛋糕,這個很不錯,我經常吃,但還是比不上我在英國吃的那一次,對了你去過英國嗎?你要是沒有去過的話我可以做你的導遊……”
他侃侃而談,有種努力在表現他優秀的感覺。
隻是很可惜,他選錯了對象。
莉蘭看着這個笑容,有些不合時宜地想到她前段時間獲得的英國電影學院,那個獎項是一個外形打造成一個金色雕塑的模樣。
那模樣和自己面前的這個人挺相似的。
莉蘭露出了一個禮貌的微笑,在聽完了他的話之後才打斷他,“謝謝你的建議,但是我等的人來了,祝你能有一個美妙的夜晚。”
說着就幹脆地側身走過了和她說話的人身邊。
就連一秒的停頓都未曾有過。
走的是那麼地幹脆。
生怕自己要是慢一步又被揪住。
她的教養無法讓她說出刻薄的話,可是同時她的性格又難以忍受這樣的人,但是要再多待一會兒,自己就要現原形了。
對着一個搭讪的人噴射毒液。
這可不适合在她那麼開心的時候做這樣打攪心情的事。
瑞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從他的視角來看就是有一個人朝莉蘭搭讪,莉蘭和對方說了幾句就腳步匆匆地走了過來。
他也抓緊迎了過去。
“怎麼了?”
“隻是遇上了一個熱情的人。”莉蘭簡短地說。
過分熱情的人,她在心裡又補了一句。
随後有些尴尬的想起,她好像完全沒有仔細聽對方在說些什麼,一個轉身之間就連對方的名字都想不起來了。
叫什麼來着?
尼克or夏萊普?
完全沒有記憶。
瑞凡故作不在意地往後看了看,那個剛才和莉蘭搭讪的男人此刻還目光直愣愣地望了過來,兩個人視線相交的那一秒,瑞凡卻沒有第一時間移開。
他一反常态地,危險地眯起眼睛。
神情有些晦暗。
灰綠色的瞳孔上下地打量了對方,梳得過分一絲不苟的頭發,筆挺的西裝,不像是好萊塢的人更像是某個證券公司下班來玩的員工之一。
對方同時也在打量他。
瑞凡菲尼克斯——同樣也是今天的小金人獲得者之一。
但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身份,莉蘭蘇庫爾的朋友。
雙方都朝對方投向了冷漠的目光。
可是很快,瑞凡就收回了視線,他不喜歡在無意義的人身上浪費時間。
他在心裡默默地告訴自己,不需要過多地糾結。
因為明眼人隻要一看就知道莉蘭絕對不會喜歡那個男人,可是同時他也很困惑,難以揣測莉蘭究竟會喜歡什麼樣類型的人。
是健談?還是開朗的?抑或者是身材健美的?還是長相漂亮的?
瑞凡對此一無所知,并且還不敢輕易地試問。
他有自己的一條安全線,哪怕他離這個線就隻有一毫米的距離。
他也難以去跨越。
他又繼續看着她。
很快就發現了莉蘭一直在焦躁地咬着下唇,仿佛是因為什麼重大的事情在糾結。
瑞凡隻用了一秒,就猜到了他朋友在糾結些什麼
“你一定餓了。”他用一種笃定的語氣說。
狄絲小姐一定不會讓今天出任何差錯,所以她也一定會嚴格控制莉蘭的飲食。
“你猜我有多久沒有好好吃飯了。”莉蘭語氣幽怨。
足足快半個月。
這半個月的時間裡面,她覺得她的精神都要搖搖欲墜了。
沒有人會受得了克制食欲帶來的折磨。
上帝來的都是一樣。
她現在看誰都是一副行走的食物的模樣,哪怕看瑞凡也是如此,他在她的眼裡變成了一個可口的冰淇淋。
真讓人好奇這個冰淇淋會是什麼樣的口味。
但毋庸置疑的,一定很甜。
瑞凡被莉蘭的欲哭的樣子逗笑了,他突然神神秘秘拉近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悄悄的建議:“要不我們跑吧,跑到一個沒有那麼多人的地方,就我們兩個好好地慶祝一下。”
兩個人的距離親密無比。
隻要其中一個人微微側頭都能吻上對方的臉頰,可是莉蘭并沒有任何不适被冒犯的感覺,反而她眼睛亮晶晶仿佛呼吸間都帶着甜絲絲的味道。
她似乎不敢相信這是瑞凡的提議。
再一次地确認,“你說真的?”
這個話從瑞凡的口中說出來可真是不容易。
一般他在這樣的場合都會表現得很有禮,随大流地變成被迫社交的其中之一,但是今天他就是不想這樣,他想要做點兒其他的。
他也有同夥。
瑞凡反問她,“你難道會不同意嗎?”
他的眼神中似乎帶着蠱惑的催眠,莉蘭不自覺就被他的光芒吸引了過去,幾乎沒過腦子的就點了點頭。
她仿佛沒有喝酒,就已經開始不清醒了。
可瑞凡并沒有發覺莉蘭的不對勁。
又或者是他們之間太熟悉,所以他總會把一些情愫,歸咎在朋友這層身份之上。
“你難道要拒絕我嗎?”他笑着問。
在瑞凡心裡,她一直都是一個十分矛盾的女孩,表面看起來仿佛循規蹈矩,總有一種克制的禮儀和教養,但剖析開内裡,就會發覺她骨子裡面就蓬勃生長着草籽一般的叛逆,所以這樣的一個矛盾又迷人的姑娘是一定不會拒絕他有些跳脫的建議。
莉蘭對于他的建議十分欣然地就同意了。
她會拒絕才怪。
要是算算兩個人認識的時間,在這些時間裡面莉蘭似乎就沒有對瑞凡說過NO這個詞。
兩個孩子就一前一後地拉着手快速地逃離了這個推杯換盞的世界。
有些大人注意到他們兩個。
“這兩個小家夥,這是要去哪兒?”西格尼韋弗晃悠着手裡的香槟杯好奇地看着,仿佛在看百老彙上演的溫莎經典劇目《仲夏夜之夢》裡面赫米娅和拉山德攜手逃跑的篇幅。
年輕可真好。她又一次在心裡面感歎道。
西格尼雖然今天沒有獲得最佳女主角。
但她也早有準備,神情就算到現在也不是很難堪,隻是也做不到露出開懷的笑容。
她這一說話,圍在她身邊和她聊天的朋友們也順着她視線看了過去。
今天最為人矚目的兩個小孩,手拉着手親密無間。
狗狗祟祟地往大門走着,眨眼間就消失就消失在這場宴會上。
“就這麼走了?”有人不敢置信地說。
奧斯卡宴會慶祝不是主要,社交才是主菜,來來往往的都是有頭有臉的制片人、導演、編劇、演員……與任何一個人交往,都有可能對自己往後的事業有幫助,可他們兩個就這麼走了?
果然還是小孩子。
宴會内的人喜歡用小孩子來形容瑞凡和莉蘭,而宴會外的那些人就喜歡用童話來形容他們。
等在外面的記者都快瘋了。
他們怎麼也不會想到會有人中途溜出來,而且溜出來的居然還是兩位得獎者。
一窩蜂地就湧了過去。
莉蘭和瑞凡也沒有想到會被抓住,他們還是專門選擇了酒店的後門地方溜出來,可是他們還是太年輕了,記者們們可不會放過任何一扇可以出去的門。
畢竟他們拍到的照片可關乎于他們自己的飯碗。
惱人的快門聲又響了起來。
整個地方都被閃光燈照得锃亮。
呼喊着他們兩個人的聲音也此起彼伏不願意停歇。
瑞凡擔心有人會擠到莉蘭,所以他盡力地把他護在他的雙臂之下,手環着她的肩撥開了潮水一樣的人群。
他簡直就像是個騎士。
莉蘭加快了前進的腳步,可是手也沒有放開瑞凡。
兩個人之間仿佛沒有任何空隙可言,在擁擠之間他們靠得越發地近。
往前走了幾分鐘,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小空隙,他們心照不宣地鑽了過去,為了擺脫這些難纏的記者兩個人開始在日落大道狂奔起來。
莉蘭裙子上的紅紗被風吹得鼓起,發型師一絲一縷打理得完美的頭發也早就披散開來順着風往後飛揚,她臉上的神色鮮活無比興奮地發出幾聲急促的尖叫,眼睛裡面的熱情比升起的火焰還要明亮。
這一刻,她恨不得把腳下礙事兒的高跟鞋也都踢開。
可是瑞凡很快就制止了她的舉動。
他可見不得莉蘭赤裸着腳在馬路上狂奔。
“我們去那兒!”他邊跑邊說,目的地是好萊塢随處可見的遊覽車。
他先扶着莉蘭讓她先跳了上去。
莉蘭手抓住車尾的欄杆,然後伸出手遞給了瑞凡,她想要伸出手拽住他。
瑞凡卻沒有第一時間握住她,他隻是癡癡地看着他繼續奔跑,可是他這一刻是那麼地暢快。
不停起伏的胸膛,呼吸着的是新鮮的氧氣。
那種從深海躍出海面的感覺讓他頭皮一陣發麻。
瑞凡眉宇間上如同冰山一般難以消融的郁氣和不安消融了許多,終于,他伸出了手緊緊地握住莉蘭,雙腿輕松地往前一跨,人就踏上了觀光車。
上車的那一秒他就擁抱住了她。
手指堅定又眷戀。
瑞凡不可思議地看着自己擁抱着的莉蘭,胸口那跳動的器官産生的濃烈的情緒,讓他覺得他整個人變得不可思議。
仿佛過往一切的郁結,如同戳破的氣球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也笑了起來。
像是赢得了月亮。
莉蘭撥開了快要糊到她嘴巴裡的頭發,感歎地說:“今天可真瘋狂。”
似乎一切有趣的事兒都在今天發生了一樣。
就算是以前她也沒有那麼暢快過。
“你真是不可思議。”她又看向了瑞凡,仿佛是因為他事情才會變得那麼有趣,又或者說,是因為和他在一起所以一切才會顯得那麼有趣。
“ What?”呼嘯的風吹過瑞凡的耳朵,讓他沒有聽清楚莉蘭在說些什麼。
莉蘭轉身擡起眼眸,他還住瑞凡的脖頸湊到了他耳邊說:“我說你真是一個奇迹!”
瑞凡擁抱的手驟然用力。
他也喃喃地回答:“你才是我的奇迹……”
狗仔還在不停地追,可是兩條腿的人實在是難以跑赢4個輪子的車,有許多狗仔罵罵咧咧地停下腳步也有一些狗仔坐上了taxi或者開上了自己的車。
這是一場浩大的追逐仿佛要到世界的盡頭才會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