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與猴其實都不需要吃食,他倆修煉,靈氣足以飽腹,偶爾嘴饞才會去整點果桃啃兩口。說來也是怪,雜食的孫悟空不食肉也就罷了,夏妤渺生前為人,變成貓後也是食素齋,整日跟着猴子啃桃啃果子,估摸着是被養叼了嘴,不肯食葷腥。
孫悟空将齋飯交于唐僧,自個兒盤腿坐下,毛手扒拉着貓毛找虱子,試圖給貓兒整理毛發,毛都捋亂了愣是沒找到一隻,無奈幫貓撫順了毛。
唉,怎麼貓都幹淨得連個虱子都不長。
猴生連點樂趣都沒了。
一早起來,夏妤渺打着哈欠伸懶腰,貓身體可比人身好多了,拉伸一番化作人昨天練槍的酸痛全都消失無蹤。
又是一日棍棒教學,孫悟空掌着度用金箍棒調她手腕,教她如何應對,始終保持着一段距離。偶爾興趣上來也會抄起金箍棒跟她對打一番,雖壓着力不盡興,但捉弄貓着實有趣。
西行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去,在棍棒教育下夏妤渺進步飛速。日薄西山,前面有個莊子能休息,幾月都在樹林裡打盹的夏妤渺早就想躺床上好好歇息了,她興頭正高,三人快步走向村裡,正巧碰上個老人在到處尋找能夠捉妖的法師,孫悟空樂颠颠跑過去:“不用找了!我就是能捉妖的人。”
一毛猴湊到人臉上開口說話,差點沒給高太公吓厥過去,一口氣緩上來,滿臉猶豫:“這...”
“老人家,貧僧自東土大唐而來,去西天取經,我這徒兒雖看着相貌怪異,但也是捉妖高手,您便信他吧。”見高太公躊躇,唐僧上前一步作揖,給人介紹來曆打消懷疑。
不得不說唐僧那副好面孔确實能讓人放心些許,高太公稍作思慮便把人請了進去,在前頭與唐僧說着那妖怪來曆,留下後邊一貓一猴湊一堆嘀嘀咕咕。
“俺老孫有那麼可怕?”
“你聽他瞎說!多好看一猴啊,毛金燦燦的!”天地良心,夏妤渺真沒對孫悟空有什麼偶像濾鏡,在她眼裡猴哥确實好看,猴毛跟金絲猴一樣順滑泛金,大圓眼時常冒出點嬉笑,眼線金光燦燦,唇紅齒白的。
不懂猴哥美貌的,都是沒品的貨色。
夏妤渺細細觀賞一番後,堅定了内心想法。
聽到誇獎孫悟空頓時喜笑顔開,兩人走上前,猴哥拍拍高太公的肩:“告訴俺那妖精在哪,我好幫你去降妖啊~”
他倆沒聽全,一個知道這哪,一個不用聽隻管降,高太公看了眼唐僧神色,得到個堅定點頭也是将豬妖的方位全全告知。
一聽那姑娘家被關在後院高樓裡,孫悟空讓他安頓好師傅後,兩人立刻動身去往後院,孫悟空打掉鐵鎖,反倒是先讓夏妤缈進了去,他在身後護着人,夏妤缈一進去就輕聲喊起來:“高翠蘭,你可在?”
屋内寂靜無聲,夏妤缈秀眉緊皺快步往閨房裡去,孫悟空跟在後頭卻止步于屋外,她撩起床簾隻見秀麗姑娘神情憔悴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一副被折磨得生欲全無的樣,夏妤缈有些不敢置信,因為在她認知裡,高翠蘭不論是在原著亦或翻拍裡都不該是将死模樣。她小心翼翼将高翠蘭的衣襟整理整齊,這才喚孫悟空進來。
“造孽啊,怎把人磨成這樣了!”猴子一進來瞥見這幅鬼樣子,即刻拔毛下來讓個分身帶姑娘家出去,讓高太公尋醫。
夏妤缈看着暈厥過去的高翠蘭抿了抿唇,她感覺不對勁,至少豬八戒好色歸好色,但絕不可能做傷害姑娘家的事情。
“小貓兒,你且去看看那姑娘,俺在這兒候着那妖怪回來,我倒要瞧瞧到底是個怎樣的貨色這樣禍害人!”孫悟空搖身一變,栩栩如生的高翠蘭就在她眼前亮了相,身姿搖曳斜靠床柱,又作西子捧心狀,病弱美人學了個十成像,這演技真讓她自歎不如。
夏妤缈幫他把門合上後就前往兵荒馬亂的前廳,那兒看到好好一姑娘變成這樣早已手忙腳亂一頓鬧哄,她守在唐僧身旁,看着醫師診斷開藥,高夫人哭得雙眼紅腫,高翠蘭已經被安放進閨房修養,她不放心,那姑娘的臉色太差了。
夏妤缈用輕拍唐僧肩膀:“長老,我去看看,你且在這兒好生待着。”
唐僧睜開眼停下念經祈福,他看着夏妤缈颔首。
得到首肯她悄然離去,化作一隻蜜蜂悄悄潛入閨房,為了讓她靜養,房間裡空無一人,隻有高翠蘭靜靜躺在那,面色蒼白氣息微弱,眼角似有淚珠滾落。不消一會兒人就掙紮起了身,羸弱不堪的身軀顫顫巍巍下床想離開,腳下一軟,她失力斜傾,本做好重重摔在地上的準備,卻沒想落入溫香懷抱,高翠蘭驚訝睜眼。
“身體都成這樣了,高小姐為何還要出門去?”于心不忍的夏妤缈接住了人,她攬着肩,手下盡是硌人骨頭的手感,這豬八戒到底是怎麼樣的人!怎能瘦成這番模樣!
“...你是何人?”
“被你爹尋來的降妖之人。”夏妤缈扶着人坐回床邊,解釋道。
結果高翠蘭一聽,直接豆大的淚珠滾落,凄凄哀哀掙紮着:“我明明都和爹說了,他怎還是...嗚。”
被這一出搞懵了,夏妤缈瞪大着眼手足無措幫高翠蘭擦去淚水,瞧她這模樣似乎不是豬八戒搞的鬼,那怎會?她輕撫人發絲安慰道:“别擔心,猴哥不會對他怎樣的。不過,高小姐為何是這般樣子,他們都以為你被折磨了。”
“......”
高翠蘭三緘其口,隻垂着眸暗自傷神。
“并無...是我,是我心思憂重。”
“我對他心生歡喜,樂得嫁人,哪怕是他在親宴上化作本貌,我也依舊...心悅。可爹爹不讓,阿娘懼怕,他們都不歡迎一隻豬妖。”
高翠蘭最終還是開了口,緩緩吐露心聲,一雙眸子淚水盈盈:“我不敢忤逆,我怕爹娘失望,可我又貪心,不願與他分離。”
“我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是他将我擄走關入後院靜養,不...不是他,是我心甘情願的,與他無關......姑娘,求你了,不要對他下手,算我求求你!”
她回憶過去,情緒越發激動,情急之下起身作勢要給夏妤缈磕頭,隻求她的郎君安好。夏妤缈見她心緒不穩,連連安撫。
這都是個什麼事啊,咋還真愛上了。
一時摸不清頭腦的夏妤缈感覺自己像面點大師,隻會摸摸人家發絲,她真的不會安慰人啊啊啊!
閉眼睜眼,頓時有些後悔來看高翠蘭了。
“小貓兒,到外邊來,俺老孫有話跟你說。”正有些生無可戀的夏妤缈蓦地聽到了孫悟空的聲音,目光轉了轉,瞥見肩上的蜜蜂,她給高翠蘭蓋上被子又是好一頓安撫之後退出房。
“猴哥,你那邊怎麼了?”
“唉!這事,你去前廳看看吧。”孫悟空的聲音有些悶悶。
夏妤缈摸不着頭腦便與變回原樣的孫悟空去往前廳,人還未到聲先傳來。
“師傅,我們何時啟程?”
“?”
滿頭問号的夏妤缈快步走進,隻見那跟野豬樣無疑的豬八戒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認了師傅便想西天取經去,絲毫沒有與高翠蘭拜别的想法在裡頭。
她扭頭看了看猴哥,孫悟空朝她努努嘴:“喏,我在那屋裡變成高翠蘭後,這豬精一會兒便發現我是假冒的了,跟俺打了一架後聽聞師傅從東土大唐而來,就急匆匆過來拜師,如今可是要一走了之了。”
“......”
夏妤缈更是無法理解,這和她看的完全不同,不說那經典的豬八戒背媳婦一段沒了,光是...豬八戒與高翠蘭之間的情誼就耐人尋味。
“你要走,那高翠蘭要如何?”她沒忍住出了聲。
“...是我與翠蘭無緣,如今我已被師傅剃度,算佛門弟子,六根清淨自是......人間紅塵不作數了。”豬八戒垂下眸不敢看向任何人,他話語說得極為艱難難以吭聲。
“你說不作數?”女子幽幽凄切聲音從夏妤缈身後傳來,她轉頭一看是高翠蘭拖着孱弱身軀來到了這兒,正巧将豬八戒的一番話語聽了進去。
慘白面色如鬼魅,一雙眼裡熱淚滾滾,身形顫顫似要暈厥卻還是強撐,凄婉質問回蕩在前廳:“郎君,你我拜過天地,下了契書,上了官案,如今你卻要說不作數?!”
“我不求爹娘能理解,不求衆人祝福,隻求與你相伴,甘願在那後院度日,為何...為何要說這般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