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院子裡照舊練了套八卦拳,随後取了靈泉水為地裡的靈植澆灌。
做完了這一切她還需要上玲珑峰照看之前種下的白冰草,幸好昨日那般狂風暴雨都未将那幾株小苗吹垮。
這不由得讓沈樂知想起自己拼命保護的那株普通的小花,她那時候太暈了,也沒看看那株小花是否還安好。
打理了白冰草沈樂知再次踏上玲珑峰頂,站定在望汐的洞府之前。
“師尊,徒兒沈樂知求見。”沈樂知的聲音異常平靜,像是失了音調的假人。
洞府内的望汐未曾想到沈樂知還會來見她,緩步走出洞府,一眼瞧見了沈樂知臉色蒼白的脆弱模樣。
“何事前來?”望汐冷聲詢問。
沈樂知頭都未擡,姿态恭敬,“徒兒應約來學習術法。”
望汐聽聞微眯了眯眼眸,以為沈樂知昨日頂撞她之後短時間内不會再來,但遂想起沈樂知以往也是這般,僞裝乖巧。
不過此時對方神情冷然,還不如前世那副假笑怯弱的模樣。
“好。”既然對方要上趕着來與她虛僞周旋,望汐又如何不應下。
“那便接着學劍吧。”望汐退後幾步,給沈樂知騰出學劍的地方。
沈樂知并不遲疑,上前一步抽出身上的佩劍,回憶着之前望汐的動作,開始揮舞。
她的姿态自然不如望汐飄逸,舞劍時手腕更是無力。
一套霸道鋒利的劍招被她舞得綿軟無力,但她舞完一遍,卻也不肯停下。一遍接着一遍,額間滲出了汗,氣息也變得雜亂不堪。
望汐瞧着她,她練了多久,望汐便在此處看了多久。在沈樂知再一次舞完一套劍招後,望汐随手拾起地上的一片枯葉,兩指一揮,枯葉便如利器一般襲向沈樂知。
枯葉雖然鋒利,但速度不快,沈樂知完全能反應過來,她揮劍砍去,卻不想劍鋒太軟,竟被這一片小小枯葉震得倒退三步。
葉子的刃峰擦着她臉頰飛過,割破了她的皮膚。
燙人的血液流出,沈樂知摸了一把,手指被染上了血紅。
她終于收了劍,劍尖無力的垂落到地面。她任由臉上殷紅的鮮血流下,染了她的脖頸,染了她的衣衫。
“若是敵人,你已經死在這片枯葉之下。”望汐漠然直言。
沈樂知朝望汐揚起了臉,蒼白的臉上一大片的血紅,讓她看上去妖冶又詭谲。
可她神色平靜,眼眸裡竟也沒有一絲波動。
她看着望汐,語氣冷然,卻不似望汐的那般幽冷,隻是平靜,“我一生都無法築基,為什麼還要練劍?我這一生都會待在宗門内,百年後死去,早已知曉的結局,為什麼還要努力?”
望汐聽着她的話,心間也寒冷了下來。
沈樂知因為身體虧損,這一生便隻能到練氣,前世她那般費盡心思的奪取剩下的玲珑心,那樣想置望汐于死地,如今又為何要說出這種話。
若是沈樂知真的不争,望汐又怎會落到那樣的田地。
真令人作嘔的做派。
望汐緊緊盯住沈樂知,壓抑住心中的恨,克制着想要捏碎眼前人脖頸的沖動,她兩步走到沈樂知身前,冷眸專注的凝視着沈樂知,“那你為何又來找為師學劍?”
沈樂知聽聞神色終于有了變化,她竟是輕聲笑了,直視着望汐的眼睛,這刻絲毫沒有了敬畏,她說:“我不想再在風雨落下之時,雙腿無力行走,身軀被她人束縛。”
她說得如此直白,又是那副撕破了乖巧,随身露出尖刺的樣子。
望汐再靠近了她一步,拉起了她的手,按在了自己心口處,冰涼的體溫,慢慢傳染給了對方。
“那你想要為師另一半的心嗎?”她這般問着沈樂知。
沈樂知的手掌感受到了望汐那一半跳動的心髒,“咚咚”的回響順着她的掌心,傳入了她的腦中。
恍惚間有種錯覺,她們的心,似乎在同頻的跳動。
望汐以為沈樂知至少會有一瞬露出破綻,露出那醜陋的渴望與貪婪。
但沈樂知隻是驚訝之後平靜的搖了搖頭,似乎真的對她體内的玲珑心沒有半點興趣。
但哪怕如此,望汐也不會相信的。
前世她所經曆的一切早已是定數。
“為師願意給予你。”望汐垂着眼眸,再度說着。
可沈樂知依舊搖頭,掙脫了被她抓住的手腕,平靜又仿佛帶着憐憫的眸眼凝視住她,輕輕說:
“我不是你的徒兒,不需要你的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