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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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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曉殿下在這宮掖之中過得着實不好。”

蕭疏凝住了神,他下意識向徐雁行尋她此刻的神情。

他太多次刺痛于或嘲諷或同情的眼光,某種情況下,這兩者之間給他的屈辱沒有任何區别,都在提醒着他曾經的顯榮。但徐雁行隻是看着他,平靜地說:我知道,你過得不好。

這一刻,那種想要辯解的沖動和恐慌竟消退些許,就像當日他聽到徐雁行贊歎自己天賦的一刻,是一種陌生的感覺,好像擦掉了閉塞五識之後一刹那靈台的清醒,又或許是曾在鬧嚷的人群被忽視了太久之後的看見。

徐雁行還在繼續說。

“殿下原是鳳凰栖梧枝,現在明珠投瓦礫,可愚人泛濫,眼裡隻看得下一時的落魄,拿着那些曾在高位的名頭戲耍,心裡更是得意百倍。殿下受的污言太多,看的冷眼太多,但也有想要護的人,想要過的日子,于是那些話就越發刺耳,越發讓人厭棄,最後索性,連自己都想将那些過往都棄了,才能好過一些。”

徐雁行說得很真誠,有時她想,這話其實也是說給自己的。和蕭疏一樣,如果她沒有看到過另外一種自由和光亮,便不會覺得這散發這腐爛氣味的金籠是多麼令人難以忍受,如果能忘掉那些恣意灑落的日子,她的屈從便沒有那麼艱難。

所以她很慷慨地給出了自己的鼓勵,正如鼓勵自己一樣:“殿下,也許那些過去是最重要的東西,便是它讓你區别于他人而可稱你為你。又或許,這是長在心裡的藤,終有一天,便要借它,才能重回故裡。既然如此,殿下又何須厭棄?”

她笑起來:“殿下不知,這宮裡,有希望的人并不多。可這,卻是你,同暴室裡那兩位殿下,生來便有的。

蕭疏往釜中添了一把柴草,火光陡得跳躍,為徐雁行繪上一刹那的暖光,她眉眼斂盡雲光,洗去霧岚,重現鋒芒。直到此時,他才覺得,徐雁行是真正站在面前的。

“奴昨日最後一句話,還是想再送殿下一次。”

她将羊皮包袱攏好,放于他身側,站起來重又垂手躬身而禮:“還請惜命。”

她又變回了徐内監。

徐雁行看了看天色,溫聲告辭:“親眼見了娘娘也好,明日我便将董娘娘情形與醫官細說一番,若有消息,再來告知殿下。”

這告辭來得太過突然,蕭疏還沒從剛才那番話中醒過來,猝不及防地站起,見徐雁行當真便重批好鬥笠雨蓑,慌慌亂亂地去翻從一側牆下翻來布袋。

匆忙之中,一道輝光閃過,刺人的眼,拿在蕭疏手中的是幾件首飾,其中便有那日廢宮之中,他要以命相搏的金鳳钿。

徐雁行眼光逡巡過這幾件珠寶,垂下眼,又擡起,動作不大,但足夠讓蕭疏明白,她動怒了。

果然,她直白道:“在殿下眼中,奴冒着私闖宮禁串連内外這樣可夷三族的罪名前來送藥,是為求财嗎?”

說到此處,她的愠怒不加掩飾:“殿下此舉,看輕了奴,也是看輕了自己。”

蕭疏慌起來,他又想解釋又忙着拿東西,可總是找不到,最後急了,索性把所有東西都倒出來散落在稻草鋪上。

隻有寥寥幾件珠寶,其他多是丸藥,蕭疏忙拾起壓在下面的文錦香囊,上面的花色華貴又陳舊,徐雁行接過,拿出東西。

是一支木筆樣的簪子,若仔細嗅,有清淡的香氣。

蕭疏怕她嫌棄這樣粗糙的做工,急急道:“這是沉香木的,我磨了很多遍,不會紮手。”

把意思說清之後,他才顧得上緩口氣,放慢話:“上次中使在清平坊給我求了一套箭镞模子,又教我如何發力,我按着這法子練,不過兩三天就提了準頭,我沒有什麼東西贈謝,想着寫笏闆的木筆是常常得用的,便多一兩隻也方便。”

他有點忐忑:“中使若能看得上...”

徐雁行打量着手裡的木筆簪,笑問他:“殿下這木頭是怎麼藏到現在的?”

沉香木價貴可比黃金,看蕭疏和董美人如今的身家,能拿出這确實不容易,徐雁行在斟酌要不要拿。

不想蕭疏摸了摸頭:“不是我阿娘的,是我從廢宮裡頭削下來的。”

這焦黑荒涼的廢宮裡,總還有些沒人識得或發現的東西,他沒什麼怕的,天天混迹其中,竟也有能用到的一天。

徐雁行這回沒有再推辭,她将木筆收好,又告一回辭。

雨已經徹底歇了,地上一簇一簇的銀光,微微漾着,徐雁行一腳踩進其中,銀輝迸濺,木屐仿佛也染了一層輝光,讓她整個人都沒入幽遠而又沉凝的氛圍中。

這樣無光的夜路是很難走的,蕭疏便想就着火釜給她點亮一盞燈用來照路。

被徐雁行止住了。

她聲音幾乎低至氣音:“不必相送。”

蕭疏自然也知道,這樣的地方,人多口雜,時刻有可能會有人出來,若是撞見徐雁行,叫嚷出來,後果不堪設想。

因此隻得抛棄了那些在此時并不得用的繁缛禮節,用鄭重拱了拱手,舒臂引手相送。

徐雁行向他點點頭,往廢宮後面走了。

蕭疏關上門,站了片刻,仍是往常他熟悉無比的屋子,眼下少了董美人難耐的咳喘聲,她正睡得安然,想必藥起了作用。正如他所求告的,阿娘似乎渡過了這一難,以一次他做夢也未曾料到的來訪。

他本該高興,事實上,确實也是如此。

可這份欣喜中還夾着一絲的落寞,因為突然靜寂下來的屋子。

雲下得薄了,被月削開,蟾光灑落,浸透了水的朽木還艱難撐在那裡,終究,不曾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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