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酥雨覺得吹在自己身上這陣風可太冷了,可好奇心驅使她繼續聽下去。
“但他發現不對勁了,看了眼腳下魂都吓沒了——這麼大的雪,隻有他一個人的腳印。男生的手在抖,他的視線從腳下往後移,才發現女生的腳是飄在雪地上的。緻命的是,他感覺到女生飄近了,在他耳邊問,你……是不是牽錯人了?”
她聽不下去了,腳下跟抹了油似的,咚咚往前小跑。白徐行顯擺勁還沒過,追上來說:“還沒講完呢,男生聽完後什麼都顧不得了……”
啊!
白酥雨拽起金榆的手,吓得眼睫顫抖唇齒緊抿,腦子隻有一個念頭,趕緊回宿舍。
然而,場景就像鬼故事裡那樣,刮來一陣妖風,一盞路燈乍地熄滅,白酥雨咬牙加速跑。
心髒狂跳的節拍聲中她的觸覺開始清晰,手心有汗水滲出,因為急速運動而滾燙濕熱,手中拽着的幾根手指冰涼,有種不符常理的感覺。
她眉心猛跳,和鬼故事中的情節對應起來,後背全是涼津津的汗。
想要回頭,卻聽到耳邊飄來一句。
“同學,你……是不是牽錯人了。”
聲音拖着陰沉的腔調,語速很慢,在夜裡森森然。
啊——
她甩開手往前跑了幾步差點沒站穩,嘴裡叽裡咕噜念叨着什麼。
“我們……的隊伍像太陽…腳踏着…祖國的大地,背負着民族的…希望,我們是一支不可戰勝的力量!”
整條道上的蟬鳴似乎停了一瞬,頭頂的光被擋住,她瑟縮着安慰自己:
“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牛鬼蛇神不可信,我是唯物主義者。”
哒——
近乎靜止的世界裡響了一聲。
清脆的響指聲結束了她的神神叨叨,雲祁收回手指,玩味道:“這位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你是真的牽錯人了。”
什麼?
腦中閃現一個不太美妙的設想,她懷着最後一絲希望看向十米外看戲狀态的金榆和白徐行。
兩人隔空給她豎了個大拇指。
所以……她牽着手就跑的對象是雲祁?
啊啊啊啊——
還不如被鬼吓死呢。
想到自己又唱歌又背誦的糗樣被某人近距離盡收眼底,白酥雨拍了拍臉頰,頭快擡不起來了。
低頭當鹌鹑的時間裡,她的視線被雲祁的胳膊吸引。
诶?是她看錯了嗎?
視線定格,她确定了雲祁手臂上的是雞皮疙瘩,和她手臂上的無疑是同一種。
所以雲祁也怕鬼?隻是,他表現得也過分淡定了。白酥雨因為發現的秘密而竊喜。
“抱歉。”她笑,“故事怪吓人的。”
雲祁:“假的,白徐行編的。這隻是個漏洞百出的故事,沒什麼好怕的。”
“哦。”
白酥雨扯了扯唇角,又悄悄壓下去。
回了宿舍,她含恨吃了兩個大雞腿,似乎這樣就能将她的糗事都咀嚼殆盡。
當晚,白酥雨做了個夢。
夢裡不停歇跑了很多路,直到鈴聲響起,白酥雨輾轉起身,迷蒙着眼睛看着宿舍裡來來回回跑動的人。
“發什麼呆,換衣服,軍訓第一天!”
金榆一聲吼把她從夢裡的疲憊感中拽了出來。
……
吃早餐時白酥雨才意識到軍訓是真正來臨了,所在樓層幾乎全是穿着迷彩服的學生。
食堂裡堪稱熱火朝天,金榆捧着一碗海鮮粥,中途不忘多吃幾個奶黃包。見白酥雨還不緊不慢地戳着面條,她忍不住催促:
“多吃點,待會兒軍訓起來能累死人,肚子很快就空了。你發什麼呆,還在做夢呢?昨晚沒睡好?”
“沒睡好,做了一個噩夢,夢見被鬼追了一個晚上。”
金榆歎了聲:“都怪白徐行,講什麼鬼故事,給你留下心理陰影了。”
她頓了頓,好奇問:“所以,夢裡你被鬼追上了嗎?”
“沒有……夢裡我沒見到鬼。”
“那你還跑一晚上。”金榆匪夷所思,給她塞了個奶黃包。
白酥雨不說話了。
她該怎麼說?其實,夢裡還有某個人。
隻是,最後的最後,他問:“為什麼牽我的手?”
她看到他瞳孔中的自己,呼吸驟然收緊。
夢裡的她不知哪來的勇氣:“想牽就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