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暄停意味不明的笑起來,他裹在狐裘裡,雖然面色蒼白,卻依舊矜貴,“這會兒倒是知道該稱奴婢了。”
傅錦時沒出聲,就她這些日子觀察,褚暄停陰晴不定,心思也不好琢磨,他能上一秒還和你言笑晏晏,下一秒便将人拖出去殺了。而她今日不論是出言試探自己對褚暄停的價值還是關于他與肅帝對傅家一案的态度,甚至她這樣不敬的态度都足夠惹惱褚暄停,如今她目的達到了,被他刺幾句發洩下情緒而已,不算什麼。
“說話。”褚暄停面含笑意,但任誰都能聽出話中的危險。
傅錦時知道他這不僅是要發洩情緒,還要算賬,于是恭敬道:“奴婢知錯。”
“錯在哪?”
“奴婢往後會謹記身份,再不會有今日之事。”
對于她的服軟,褚暄停很受用,哼哼笑了兩聲,“孤也不喜你這句違心的奴婢,聽得心煩。日後便同沉鐵衛一般喚屬下便是。”
傅錦時猛然擡頭看他,從留雲灘那場敗仗以來,傅錦時眼裡第一次有了絲笑,她能接受自己為奴為婢,卻不想日後同褚暄停提起将軍府的人時前面加“奴婢的”三個字。
褚暄停撩起眼皮,“怎麼?不願?”
“願。”她這次倒是記得禮儀了,“謝殿下。”
“走吧。”
傅錦時行了禮,拿着脈診往外走去,在門口時碰上了沉西,沉西對她略一點頭,傅錦時同樣一點頭,兩人接着錯身而過,但是在沉西走進去後,傅錦時卻刻意放緩了步子,于是她聽見沉西說:“葉侍郎來了。”
褚暄停隐約的聲音傳來,“為何事?”
“傅家。”
聽到這裡她腳步一頓。
褚暄停隔着窗子朝着外頭看了一眼,嘴角微勾,“讓他去書房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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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暄停到書房時,葉雲已經喝了兩盞茶,見褚暄停進來,他起身行禮。
“坐吧。”褚暄停輕咳兩聲,他這會兒見了風就容易咳嗽。
“殿下可是又病了。”葉雲關心道。
“嗯。”
葉雲說:“如今雖是剛入深秋,可天越來越涼,過些日子還要秋狩,殿下可要注意些身體。”
“啰嗦。”
葉雲摸摸鼻子,他是葉家嫡子,褚暄停的母親已故的葉皇後是他的姑母,他與褚暄停是表親,他比褚暄停大一歲。
褚暄停問:“傅家一案什麼進展了?”
傅錦時抗住十八道酷刑出了诏獄後,傅家叛國一案便交給了刑部,而褚暄停自十六歲便接管了刑部,肅帝相當于把這案子交給了他。
他接手後,立刻派了葉雲帶着人去永州傅将軍府調查。
“什麼都慢了一步。”說到正事,葉雲神色凝重起來,“将軍府被翻了個底朝天,沒有任何有用的線索。”
褚暄停皺眉,“陸家人做的?”
“查不到痕迹。”葉雲搖搖頭。
褚暄停手指摩挲着暖手爐的爐身,瞟了一眼窗子,收回視線後問道:“永州現如今如何了?”
“陸家從祁州支援過來,成功将天楚騎兵趕出沂城,保住了永州剩下的兩座城,之後救下傅錦時,又查出陳家貪墨糧草,立下大功,如今永州奪回的兩座城和剩下的兩座城目前都由陸家陸琪接手重建和安撫。”
“看起來倒是陸家獲利最大。”褚暄停道。
葉雲點頭,“陸家本就掌祁州二十萬大軍,如今永州剩下的三萬大軍也都暫時由陸家接管。”
褚暄停沉思片刻後問道:“去查陸家如何查到的陳家貪墨糧草。”
陳家在永州沂城,靠近雲家駐守的晉州,而陸家一直都在祁州,兩地相隔甚遠,陸家又是如何一來永州便查到了陳家貪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