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豆壓苦味比蜜餞快。”傅錦時說:“前些日子買來吃的,如今還剩了些,殿下若不介意便用。”
她這話其實有些不講禮數,但褚暄停沒計較,他接過來扒掉了外頭的紙,看見裡頭是個晶瑩剔透的小圓球,他将其吃到嘴裡,甜味很快蔓延開,嘴裡的苦味丁點不剩,他也想了起來前些日子傅錦時也生病了,是被他傳染的風寒,想來應該是給自己準備的,如今剩下的便給了他。
“你從哪家買的,甜而不膩,倒是好吃。”
傅錦時低聲道:“徐記的。”
褚暄停敏銳地察覺到傅錦時說這話時情緒有些低,他略一皺眉,卻沒有多問。
傅錦時見他差不多吃完了糖豆,便拿了水給他漱口,而後一邊收拾東西一邊道:“殿下再休息片刻吧,盡快養好了身子好參與林中狩獵,屬下去外頭守着。”
褚暄停精神頭卻是還不是很好,解了披風躺了下去,而後傅錦時出了營帳。
她并未走太遠,就靠在營帳旁的樹下,垂眸看着手中的糖豆。
明明都是從徐記買的,外頭也都是一樣的紙,可裡頭包着糖豆跟她三哥給她的完全不一樣,她想起來剛發現時去找徐記的老闆詢問是怎麼回事,那老闆和她說的話。
“姑娘先前買的大約是從永州送過來的那一批。”
“為何還分永州與京城?”
“姑娘有所不知,永州那一批并非是我徐記的師傅所做,而是一位公子所做。”徐記的老闆笑着道:“他有一妹妹不愛喝藥,又因為不能吃太多的糖,他便跟着我徐記的師傅學了做糖的手藝,而後自己研究出了有甜味但是不用糖的糖豆。他原本學成應當交學徒費的,大老闆更想要他的方子,後來兩人達成合作,但方子是有了,卻總是做不出他那樣,後來便每次由他做一批出來買,但是後來那位公子失蹤了,故我們徐記也再沒了他做的糖,隻有自己的師傅照着方子做出來的這種。”
傅錦時那日不知自己是怎麼離開徐記回到太子府的。
她因為是早産,先天不足,體質極弱,小時候總是在喝藥,而且那藥很苦,她喝的總是很痛苦,但是因為身體原因蜜餞和糖都不能吃,便隻能靠漱口緩解苦味,後來到十歲左右的時候,她吃到了三哥給她的糖。
“阿時,這種糖豆你也可以吃。”傅别遙高高興興地拿着幾顆糖過來給她,“我找娘親确認過了,隻是有甜味,但沒有糖,以後你喝藥就不怕苦了。”
傅錦時那會兒一聽就特别高興,“真的嗎?”
“當然,這可是你三哥我找遍永州給你找到的。”
“謝謝三哥!”
傅别遙摸摸她的頭,笑着道:“真乖!”
傅錦時吃了這種糖七年,卻從不知道這是三哥親手所做。
而以後再也吃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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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狩的第三場因為下了一場秋雨又推遲了一日。
褚暄停經過幾日的休息與調理,上場雖沒有問題了,但臉色并不好,精神也怏怏的,傅錦時在旁邊眉頭就沒松開過。
“殿下,中途若是覺得身體不适,便服用此藥。”傅錦時将一個小瓷瓶交給他,她是奴籍,按照規矩,不能進入林中,但因為褚暄停這一次身子實在堪憂,肅帝與百官又不能真的讓儲君在林中出意外,肅帝便特允了她跟在左右,但她怕出意外兩人散了,所以還是将其中一瓶給了褚暄停,有備無患。
很快,随着一聲令下,在林子前的衆人紛紛騎馬入了林子。
因為昨日的一場秋雨,林子裡滿是枯黃的落葉,馬蹄踏在上面發出細微聲響。
褚暄停騎得并不快,他畢竟隻是象征性的參與一下,并不是非得拿到多好的成績,隻不過在看見兔子又或者是其他獵物時,也會拉弓搭箭去射殺,他的箭術極好,隻要射出去,必定能中獵物。
這些獵物不用他們收,最後清點的時候自有人根據箭上的标記來算。
兩個人又往裡走了一段,傅錦時看着褚暄停唇色越來越蒼白,正想問問他要不要回去,卻忽然聽見異樣的聲音。
她猛然低頭看去,隻見一片枯黃落葉中猛然竄出幾個刺客。
傅錦時下意識護在了褚暄停身前,警惕的掃視這幾人。
她一動,刺客也動了起來,傅錦時當機立斷抽出幾支羽箭,從中間折斷,隻留箭镞在手,朝着先沖上來的人擲出,箭镞命中三人的咽喉,可攻擊的人緊随其後,傅錦時在馬背上後仰躲過一擊,而後在馬背上俯下身撿了一把長刀,起身後看見遠處有一人正騎馬趕來。
而那人手中的箭對準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