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衣裳,上衣坊中奴婢身上這樣的想來還有幾件相同樣式的。”
她将褚晝津話中的可疑之處皆解釋了出來。
而就在她話音落下後,外頭傳來了鬧哄哄的聲音,不少人在喊,“走水了。”
張公公不愧是陛下身邊伺候最久的人,連忙出去帶了一人進來問話,“哪裡走水了?”
那侍衛一進來見到滿屋子的貴人,吓了一跳,神色惶恐至極,“啟禀陛、陛下,是二皇子殿下侍女的營帳。”
此話一出,營帳驟然陷入一片安靜。
“怕不是有人在毀滅證據。”一直安靜看戲的六皇子褚祈年幽幽出聲。
褚晝津臉上的笑容不變,傅錦時依舊面無表情。
褚晝津從見到傅錦時,就覺得她身上的衣裳眼熟,肅帝問話的時候,他一直在想這個事情。
起初霍屹川提到河岸草裡,他還隻是按交易說一句,能不能把事情引到傅錦時身上他就不管了,反正他隻答應了會将傅錦時在河岸那裡煎藥一事說出來,可沒答應别的,後來聽到霍屹川提到紫蘭草,他腦海中靈光乍現,陡然想起來這件衣裳他見過身邊的滿川穿過。
他心下一突,覺得不可能有這麼巧的事,傅錦時絕對早就發現紫蘭草一事,換下來的衣裳八成還放在了自己侍女那邊的營帳裡,這事大概率要把自己牽扯進去,于是決定先下手為強,想把懷疑扯到傅錦時身上。
傅錦時自小就鬼精鬼精的,定然早就想好了脫身的法子,而且她此時與太子的命綁在一起,太子定不會叫她出事,于是便放心大膽的做了。
此時走水一事一出,他便确信了,傅錦時一開始打得恐怕就是将髒水潑到他頭上的鬼主意。
真是睚眦必報啊,他給她挑撥離間了一回,如今便接着還回來了。
“陛下,如今怕是找不到兇手了。”霍屹川何等聰明,二皇子一番話提早就将嫌疑撇了幹幹淨淨,即使現在這一場火确實是在他侍女營帳裡,但他先前說的也在理,确實有可能是傅錦時陷害,而傅錦時反駁的理由也有理有據。更何況,不論此事是傅錦時做的還是二皇子做的,如今這場火起的蹊跷,恐怕證據已經沒了。
褚千堯望着傅錦時,背在身後的手輕輕摩挲着,傅錦時的聰明超出了他的想象,這一環接一環的設計,竟沒讓她落入絲毫下風,他有些想将人收攏到身邊了。
“你且先帶人前去救火。”肅帝對霍屹川道:“這兩人的屍體也處理掉。”
“是。”霍屹川領命後便退了出去。
“父皇。”褚暄停忽然出聲,“兒臣覺得下毒的人恐怕和刺殺的人是一夥的。”
“你是何想法?”
“今日宴席上,那人看似想殺歲愉,實則是沖着五弟去的,那刺客定然知道五弟武功高強,直接下手不可能成功,歲愉是他最重視的妹妹且不會武功,那樣近的距離,除了自己去擋别無他法,所以對着歲愉去反而成功幾率大些。”褚暄停道:“但是顯然即便這樣還是沒能成功,所以便又想了下毒的法子。”
肅帝轉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問他:“依你之見,兇手是誰?”
“太醫周典。”褚暄停漫不經心道:“既然十四洗去了嫌疑,如今碰過五弟傷口的也就隻剩太醫了,不若也問問。”
肅帝對身旁的應寒川道:“去把人帶進來。”
應寒川的速度很快,拎着周典便回來了,一并跟在後頭過來的還有褚歲安和褚歲愉。
他們進來時,傅錦時擡頭掃了一眼,褚歲愉眼眶通紅,應當是哭過,褚歲安唇色蒼白,一看便是失血過多,天錦之毒好解也不好解。
好解是因為隻要及時服用了解藥便不會有性命之危,不好解是因為沾在傷口處的毒隻要不動手清理幹淨,便會讓傷口一直潰爛,不會死卻會終生受折磨,若要徹底解了,須得用刀子将傷口處的肉剃幹淨。
傅錦時看着褚歲安,看他現在的樣子應當是弄幹淨了。
她垂下眼,目前看來肅帝的幾個兒子除了六皇子、歲愉公主還有未曾見過的廣陵公主外,剩下的幾個都不是善茬。
幾人朝着肅帝行禮,肅帝皺眉看着褚歲安,“你剛解了毒,怎的不好好休息。”
“兒臣想親眼看看究竟是誰想害兒臣。”褚歲安虛弱道。
肅帝:“賜座。”
“謝父皇。”
肅帝神色陰沉地問周典,“為何給五皇子下毒?!”
傅錦時挑眉看向肅帝,原來不管是否證據确鑿,是否真的已經找到了兇手,肅帝都會上來這麼陰沉一問,他常年居于高位,身上上位者的氣勢十足,如今這樣審問,若是膽子小些亦或是心裡不夠堅定的人,害怕之餘恐怕就認了,即便當時不認,也定會心神大亂,破綻百出。
而這位太醫顯然就是膽子小的,隻見他跪在地上,沒等肅帝再問,便已連連告饒,“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啊!微臣實在是不敢不做。”
“誰指使你的?!”
“文家!是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