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錦時當即以藥不足為由,禀報了肅帝,當然她并沒有說毒發一事,隻是說太子殿下邪風入體,感染惡寒,須得盡快回京,還将褚暄停的信一并給了肅帝,肅帝當即派了一支禁軍護送他們提早歸京。
馬車上褚暄停神色倦怠地靠着,為了不讓旁人看出他連帶着柯藍之毒也發作了,上馬車時他是硬撐着自己上的,如今連動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了。
傅錦時坐在側邊,掀開車簾看了看外頭,在心中算了下路程,他們如今已經遠離了獵場,估摸着還有半個時辰能到,她合上簾子,打算閉目養神,卻在此時,一支羽箭破空而來,刺入馬車中,傅錦時條件反射地擡手抓住,随即她掀開簾子,手掌微側,朝着羽箭來的方向猛地甩出,那一處很快傳來一道慘叫聲。
而此時外頭也響起了打鬥的聲音。
“十四,你保護殿下。”随之而來的還有沉西的聲音。
“先去解決用暗器的。”傅錦時朝外頭厲聲吼道,除了剛才那一支羽箭,還有好幾道暗器射進馬車,褚暄停虛弱至極,跟不能動沒有區别,而她在裡頭看不見外面的情況,擋暗器擋的非常被動。
“下去。”褚暄停睜開眼睛道:“出去躲。”
馬車目标太大,那些暗器遲早能刺穿車壁,裡頭能躲的空間也小,反倒不若外頭安全。
傅錦時扶着他快速下了馬車,也在此時才看見,禁軍已經死了大片,甚至有部分禁軍竟與自己人打起來了,沉鐵衛背腹受敵,應付的頗為吃力,落了下風。
傅錦時再次擋掉一枚暗器後,忽然覺得不太對勁,以褚暄停的腦子,不會想不到回京路上的兇險狀況,若說禁軍被打的不成樣子她還信,沉鐵衛卻絕不會如此。
就在此時,不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傅錦時循聲望去,見到了三皇子褚風齡和禁軍統領霍屹川,他們身後跟着一隊禁軍和一支霍屹川的親衛。
褚風齡沉聲下令,“抓活的。”
随着他們的加入,沉鐵衛也不再裝作吃力的樣子,局勢很快一面倒過來。
傅錦時看向身旁扶車而立的褚暄停,他身披鶴氅,雖面色虛弱蒼白,一雙眸子卻清冷明銳,周身氣質依舊如雪,傅錦時霎那間想到了出鞘的利劍,閃着寒光,鋒芒畢露。
“你算計好了。”傅錦時想到了那封信,“以身為餌,替陛下清理禁軍。”
“嗯。”
他今日本打算在宴席上設計老四與甯貴妃對上,既是報仇也是想讓自己好好過個冬。他冬日裡身體時常不好,精神疲憊的厲害,不想去應付他們,同時也能給廣陵争取些時日,待她回來,好在京城站穩腳,但沒想到柯藍竟忽然發作,還染了惡寒,那麼這個計劃便不成了,于是轉而想到了陸琪的那封折子,便有了如今的計劃。
他一旦提前離開,各方勢利定然都會打探消息,他索性直接讓傅錦時去禀報了肅帝,但隻讓她說了一半,順便給肅帝寫了一封信,信上便是如今的計劃。
“陛下允你什麼?”
“藏閣密令。”褚暄停輕聲道:“陸家前些日子上了道折子,說傅别雲豢養私兵。”
“是邺城那一萬鷹衛吧。”
“嗯。”褚暄停說:“陸琪查到了。”
傅錦時道:“多謝。”
她知道肅帝對傅家一案的态度,他不是不想還傅家青白,而是被掣肘。
她其實早就意識到了,肅帝給她傅家那樣一道密令,是在防着某些人,她如今還不知道是誰,但此次傅家一事絕對有那人或者那些人的插手。而能讓肅帝忌憚的存在,此時定然是動不得的,所以要拿到密令去為傅家一點點洗清罪名必定不容易。
若非褚暄停下得去狠手,以自身為餌,替肅帝清理禁軍門戶,恐怕這一萬私兵又要扣在傅家身上了。
就在傅錦時注意力大部分被褚暄停牽走時,不遠處一個還沒徹底斷氣的刺客忽然擡起手來,那底下赫然是一把袖箭。
破空之聲陡然響起,傅錦時下意識扯過褚暄停,将人護在懷中,可那袖箭是朝着她而去的。
利器刺入皮肉的聲音響起,傅錦時感受到手掌間一陣溫熱。
緊接着便是沉西等人驚慌的聲音。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