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無能。
褚暄停見該說的都說的差不多了,也沒逼着傅錦時非要說那女子是誰,而他其實也猜到了,能讓傅錦時關注身上痕迹的隻有她的家人外加一個自小一起長大的侍女,而那個侍女已經死了,剩下一個女子就很明顯了。
他問起了另一件事,“傅家的賬本找到沒有?”
唐明珂搖頭,“應當是被誰拿走了。”
褚暄停冷沉着臉嗤笑,“陳家既然敢咬定傅家貪墨糧草,定然是确保傅家的賬本有問題,如今看來,找不到的賬本便是最好的證據。”
畢竟隻有有貓膩才會被藏起來。
可這恰恰也是一個破綻,大戶人家若是真的賬有問題,的确會藏起真的賬本,可外頭也會放一個做好的假賬,傅家卻偏偏是真的假的都沒有,這便有問題了。
所以這隻能說明拿走賬本的人是倉促之間做出的決定,畢竟做假賬也許根據真賬本僞造,短時間内絕對做不出來。
也因此,褚暄停笃定傅家貪墨糧草一事是陳家栽贓。
“再找。”褚暄停淡聲道:“即便找不到賬本也要查到是誰拿走的,陳家背後定然有人。”
葉雲皺眉,他當然也知道這些,可問題是陳家已然全被斬首,傅将軍府也沒有絲毫線索,路已斷,又該從哪裡入手?
褚暄停端詳着搭在被子上的手指,片刻後眼底透出勢在必得,他說:“嘉州。”
“永州的糧草多半是嘉州運過去的,陳家既然栽贓傅家貪墨糧草,那便從糧草一事入手。”
葉雲:“是。”
有了路,葉雲與唐明珂也不再耽擱,很快便走了。
他們走後,褚暄停目光掃向傅錦時,“若還是不打算說,便先走吧,孤乏了。”
傅錦時将手中的東西放在一邊,走到褚暄停榻前,看着他的眼睛問道:“從一開始,你便不信傅家叛國對嗎?”
她沒再稱呼殿下屬下之類的,而是好似終于以傅錦時的身份面對他。
褚暄停不閃不避,與她對視,“是,孤從一開始就不信。”
“為什麼?”
“孤小時候在永州待過一段時日。”褚暄停說:“就在你傅家的将軍府,還有你傅家的鷹衛軍營。”
傅錦時陡然想起了那個叫“扶桑”的小男孩。
他父親有一日忽然領回來一個小男孩,那個小男孩一看就是錦繡堆裡嬌養出來的,矜貴又嬌氣,偏生還很冷漠,她那時候被慣得無法無天,調皮搗蛋的緊,見他如此,便尤其喜歡捉弄他,還曾經拉着他出府打架,故意将人弄得灰頭土臉,那一次還被她爹逮住,他爹要揍她,幸虧大哥和二姐求情攔住了。
也是那一次後,她再也沒見過那個小男孩。
傅錦時如今細看褚暄停的眉眼,才驚覺他與當時那個小男孩有些相似。
“記起來了?”褚暄停見她這副表情,便知道她終于認出來了,“孤後來一直在鷹衛的軍營中,見過你父親帶兵守城,也見過你父親看着戰死将士的屍身沉默,更見過永州百姓對你父親的信任依賴……你父親是位寬厚仁慈的将軍,教導出的你的兩位兄長與姐姐也都是大有作為之人,将來你傅家在大瞿前途不可限量,孤想不出他叛國的理由。”
傅錦時定定地望着褚暄停,良久後她道:“是阿姐。”
“那道傷疤是我小時候頑皮,拿着匕首上樹摘果子,卻不慎掉下來,阿姐接住了我卻被我手中的匕首劃傷。後來我跟随母親學醫,懂了藥理後,調制了顔色替阿姐刺上的顔色。”
頓了頓,她繼續道:“我當日在留雲灘看見了父親、大哥還有二哥的屍體,唯獨沒有阿姐的,我起初慌了神,以為阿姐失蹤是被天楚的人帶走了,後來在邺城,我被陸琪帶走,便猜測是阿姐逃出去給陸琪帶去永州大敗的消息。”
“可是後來陸琪對我嚴刑拷問,我又推翻了這個推斷。”傅錦時說:“若是阿姐帶去的消息,陸琪定然知曉傅家沒有叛國,又如何會對我嚴刑拷問。然而今日,我又不确定了。”
褚暄停将他曾經做的都已經告訴了她,已然先向她坦誠,放出了要深入合作的信号,她也沒有必要藏着掖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