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被褚歲愉的橫沖直撞傷到了,圍着他們的宮人下手越發的狠。
眼見着宮人擡起腳要踹他們,褚歲安抱住褚歲愉換了位置,宮人的那一腳一下子踹在了褚歲安的後背上,他猛地吐出一口血,被她護在懷中的褚歲愉看到這一幕眼中霎時浸滿了淚,她感受到脖子間的溫熱,顫抖着聲音喊褚歲安,“哥哥。”
旁邊的宮人看到這一幕也吓傻了,他們雖然大着膽子欺負這兩個罪妃之子,卻也知道小傷無事,可若是真出了事,他們必然遭殃。
褚歲安疼的說不出話,卻不想妹妹擔心,他忍着五髒六腑的疼,用袖子擦了擦她頸間沾染的血,用氣音安撫道:“哥哥沒事。”
可他嘴中還在流血,褚歲愉真的怕了,許是失去褚歲安的恐懼壓過了一切,她心中一瞬間湧上來許多說不清的東西,她用腦袋蹭了蹭褚歲安的手,将已經沒有力氣抱住她的褚歲愉輕輕推開讓他躺在一旁,她起身撿起剛才混亂中有一個宮人掉落在地的發钗。
她看着周圍的人,毫不猶豫将那根發钗刺入了心口,平靜地說:“你們都要死。”
如果哥哥活不了,她也不會活,而這些人也都不要活。
她雖在冷宮長大,卻也知道規矩,即便她與哥哥是罪妃之子,那也是陛下的孩子,陛下的孩子被宮人殺害,那是宮人不把陛下放在眼裡,以下犯上,即便陛下再不喜歡他們二人,為了顔面,也必定會殺了這些人。
若是運氣好些,說不定會查一查他們這些年在冷宮中是如何生存的,屆時冷宮裡那些欺負他們的人也不會有好下場。
她不奢望有人來救她與哥哥,但傷害他們的人必須死。
周遭的宮人被她這一下吓傻了,褚暄停看着這一幕眼底微動,從暗處走出來,被他甩掉的老太監和侍衛也終于找了過來,他對其中一個侍衛道:“去請太醫來。”
“是。”
下完這條命令,褚暄停走上前掃了一眼衆人,冷淡開口,“禦膳房宮人以下犯上,謀害皇嗣,全部淩遲處死。”
身後跟随的侍衛立刻上前執行命令,禦膳房的宮人哭着求饒,有一人甚至企圖抓着褚暄停的衣擺,褚暄停後撤一步避開,垂眸看他,眼底一片清冷寒霜。
太醫院的人一看是太子的人來宣,不多一會兒便過來了。
褚歲安與褚歲愉也算命大,褚歲安雖斷了肋骨,甚至刺入了血肉,卻避過了要害,褚歲愉因為力氣小,那根發簪沒能刺入心髒,兩人也算撿回一條命。
褚暄停将兩人的情況禀報給了肅帝,肅帝大怒,處置了冷宮中伺候的人,将兩人安排進了一處還算可以的宮裡養身體。
“本以為你們二人會因孤并未從一開始就出手相救而恨上孤。”褚暄停挑眉,手指繞着傅錦時才放到手邊的熱茶打轉。
“起初确實怨恨過的。”褚歲安輕聲道:“但轉念一想,你與我們的關系,不救我們才是理所當然的,而且若非是你,我與歲愉那日恐怕兇多吉少。”
他與歲愉都不是不識好歹之人,後來的那處宮殿若無褚暄停開口,他們二人恐怕還要回冷宮。
褚暄停抿了一口茶,放下後,掀起眼皮,慢吞吞道:“當日若非歲愉,孤不會出手。”
“孤救得了一時,救不了一世。”他睨了一眼傅錦時,才又道:“若是不能反擊,即便當日救下你們,日後也是任人宰割。與其受盡磋磨再死,不若早死解脫。”
聽着他的話,傅錦時想到了當日褚暄停出手救她,便是在她對齊鷹還有一戰之力的時候。
她站在一旁,垂眸望着他放在桌面上的手。他皮膚蒼白,淡青色的血管格外明顯,在無名指指側還有一顆痣,大小同手腕間那顆差不多,又因身體不好,手上沒怎麼有肉,更顯修長,是雙極漂亮的手。
當日便是這隻手拂開她的狼狽,給了她出诏獄的希望。
褚暄停說完,目光移向褚歲愉,褚歲愉明白他的意思,剛才的話既是在說當日為何沒有早出手救他們,又是在點她,畢竟小時候能做出這樣狠絕的事,沒道理長大後隻是個活在哥哥羽翼下處處受庇護的無能之人。
她輕輕笑了一下道:“先前哥哥便說了,是我與哥哥想和大哥合作。”
這便是承認了她先前在所有人面前表現出來的軟弱和無能都是假的,她一直在隐藏自己。
褚暄停滿意她的坦誠,“既是合作,事成之後,二位想要什麼?”
褚歲安于褚歲愉對視一眼,褚歲安道:“離開京城,以普通人的身份活下去。”
褚暄停搭在桌上的手指微動,他沉默地看了眼前兩人半晌才道:“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