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骨頭上的血肉都被啃食了個幹淨,根據長度和形狀判斷應該是人類的小腿。其實到現在葉淩還不敢确定心中那個可怕的猜想,可接下來咪咪挖出的東西卻是讓她如遭雷擊。
被小貓咬在口中的是一塊沾滿血迹的衣物殘片,看顔色和縫線就是陸知岚穿的那件,如此這般,被埋的屍體就是......
葉淩的身體開始發抖,她一下覺得腿軟,竟是直直跌在地上,正好摔在那堆骨頭面前。
短短一日,活蹦亂跳的好友就變成這副模樣,怎麼不是她的責任呢?若是出發去找黑鳥前回來一趟,或許慘劇就不會發生......
葉淩自責心痛不已,然而在悲傷過後,她還是踉跄着爬起身,抱住幾根散發血腥味的遺骨,咬牙道:“你放心,不管殺你的是人還是怪物,我葉淩一定會幫你報仇雪恨,哪怕追到天涯海角,哪怕要壓上性命!”
“葉淩,你再說我都要哭了......”
陸知岚從不遠處的灌叢裡冒頭,被感動得稀裡嘩啦的,眼淚正不住往外流。
葉淩呆滞,接着舉起一根骨頭,揮了揮:“那這是誰?”
“昨晚有個男的路過,半人半獸的,看着惡心,還想攻擊我,然後就被我殺了。”陸知岚輕飄飄地說完,就見葉淩像扔垃圾似的将骨頭丢遠,然後撿了點葉子擦手,有些不快地說道:“那你幹嘛把屍體埋起來?這種髒東西拖遠點不就行了?”
“這就說來話長......”
“是我幫忙埋的。”
回答的是個洪亮的女聲,葉淩這才注意到陸知岚身後的密林裡還藏着人。
走出來的女人膚色墨黑,穿着條輕快的無袖衫,過于蜷曲的頭發被打理得極短,像是在頭上蓋了層絲絨,她的眼睛大而亮,嘴唇很厚,是很典型的非洲長相,一打眼葉淩就能想象出她在草原上奔跑狩獵的模樣。
“這位是?”葉淩盯着陸知岚,答話的卻是那個女人,她說:“你可以叫我曼柏。”
曼柏繼續:“昨晚我路過,發現知岚被幾隻怪物包圍,便幫忙将它們打跑。”
“對。”陸知岚點頭,印證了這一說法,“其實也怪我,殺了人之後偷懶把屍體扔的太近,結果引來了更多禍患。”
曼柏:“為了安全起見我們将殘屍就地掩埋,還把沾血的衣料撕掉,最大限度減少血腥味,結果還是被你養的貓聞了出來。”
說着她看向咪咪,出乎意料的是,這隻素來親人的小貓在見到她後反而有些恐懼,下意識地往葉淩身後鑽。
“原來是這樣。”葉淩總算展露出笑容,主動伸出手和曼柏握了握。期間,她注意到這位草原獵手腰後别着的是一把彎刀。
“對了,我身後似乎又長了鰓,知岚你幫我再處理一下。”
“好。”
陸知岚點點頭,又看向曼柏,葉淩倒是爽朗笑道:“她救了你那我們就是朋友,是朋友又何必顧慮呢?”
這般說着,葉淩直接找了個地方趴下,撩起連帽衫,露出背部的鰓裂。因為拖延久了的緣故,這次的裂口比上次還要深許多,内裡還透出血紅,着實有些觸目驚心。
陸知岚放輕動作,極為小心地為她處理幹淨,做好這些後又将葉淩輕輕扶起,聽得她問道:“你身上呢?我幫你也檢查一遍吧。”
“嗯。”
其實陸知岚在葉淩離開時自己也處理過一些,因此手臂上還綁着洇血布帶,萬幸再檢查也沒什麼問題,兩人也都是松了口氣。
“曼柏,我也幫你看下。”葉淩握緊骨刃,緩步朝那健壯的女人靠近,結果卻見她擺擺手,委婉拒絕道:“不用了,我之前都處理過。”
“你看不見背後,萬一有遺漏怎麼辦?”葉淩一臉憂心忡忡的樣子,好像是真心實意在為曼柏考慮。
陸知岚也走上前勸解:“對啊,這些東西要是長進内髒可就麻煩了,早點處理早點好,我們又不會趁機害你。”
“真不用了。”
曼柏被逼得後退一步,突然看明白了,轉而神色一變,似笑非笑地盯着葉淩:“你是從一開始就在懷疑我嗎?”
“差不多吧。”葉淩收起骨刃,召來鐮刀,四隻紅眼中都透着殺意,叫周遭的氣溫都降了些。
她又緩緩勾起嘴角,笑得有些漫不經心:“不過剛剛也隻是想詐一詐,沒想到你這麼快攤牌。”
“詐一詐?哈哈......”曼柏大笑,沒抽刀,倒是背過手去開始踱步,葉淩吃不準她是不屑于動手還是不想動,便還是提起精神,做着戰鬥準備。
“嗯......我猜猜,你是看到我身上沒有一點進化帶來的傷口,所以生了懷疑,對吧?”
“對。還有直覺,我就是覺得你有問題。”葉淩抿唇,語調放緩了些:“你給我的感覺很像一個人。”
“像誰?”
“葉思千,或者說血幕之主。”
曼柏愣神,過了一會兒才緩過來,接着冷笑:“你倒是有些本事,怪不得母親會特意提到你。”
“母親?你的母親難道是葉思千?”
“不是。我的母親被稱為山之主,正是血幕之主的姐姐。”曼柏說着仰起頭,滿眼崇敬,看得葉淩心裡愈是發慌。
姥天,那算起來自己豈不是殺了她小姨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