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說呢,難怪貝拉會如臨大敵,隻能說對手是有備而來。
我覺得這大概就是Volde想要的那種理想伴侶,有風情美貌,又識趣得宜,他忙的時候能不惹事生非,閑的時候又能逗趣解悶,滿心滿眼都是黑魔王,絕對滿足他的控制欲。
再加上那一點點的神似前任,我酸酸地想,這簡直就是為黑魔王量身定做的高配版前妻2.0嘛,很能慰藉他那顆得不到而騷動的心。
事到如今,我不能再麻痹自己,自戀地認為Volde說的做的那些是因為還像從前那樣愛我。沒有人會在被愛人背叛後還能真正原諒的,更不要說還多了個孩子。
不說是黑魔王這麼小心眼的人,換個正人君子也心胸開闊不起來。
但如果說是為了滿足得不到東西的那種欲望,這一切就都能很好地解釋了。
失敗的婚姻也是一種失敗,而失敗對一個究極完美主義者來說是最難以忍受的。黑魔王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能赢,抓到我,得到我,控制我,滿足他想勝利的欲望,順便宣洩一下仇恨。
這麼想,一切就都變得合理了起來。
我喝下複方湯劑後變形成了一個矮矮胖胖留着粗麻花辮的女巫,很輕松地混進了自以為順利越獄的俘虜中間,跟着他們一起逃了回去。
“我們得去見黑魔王,向他彙報這段時間發生的事,”俘虜裡的一個小胡子巫師緊張地說。
“他會不會以為我們全變成了奸細……”另一個高個子的巫師顯得很害怕,“難道就不能逃走嗎?”
“逃跑和背叛是重罪,必死無疑,”穿着藏青色袍子的男巫叫道,“去見他,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現在去哪?黑魔王的宅邸嗎?”那人打了個哆嗦。
一時沒人回話,我見機提議,“不如去馬爾福莊園怎麼樣?食死徒們最可能聚在那裡,先打探下過去這段時間裡黑魔王的口風再做決定也不遲。”
“去馬爾福莊園,”藏青色袍子男巫當即拍闆道。
“麗芙,被抓了一回,你膽子大了不少啊?往常可提不出條理這麼清晰的建議。”
我愣了下才反應過來藏青袍子男巫是在跟我說話,心道以為這群俘虜隻是萍水相逢,一同倒黴地被抓,沒想到還有熟人。
“呃……”我試圖掩飾下,但一直走在身邊的高瘦男巫已經先開口了。
他因為妹妹被質疑有些憤怒,“梅爾斯,想靠檢舉我妹妹為奸細來跟黑魔王邀功,好保住自己的小命嗎?呸!我告訴你休想,如果麗芙有什麼事,我一定拉你墊背!”
“蒂蒙老弟,我隻是順口問了句罷了,别這麼沖動,”綠袍子收起咄咄逼人的态度,讨饒道,“眼下我們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互幫互助才能共度難關。”
說是這麼說,不過在場的人都知道這隻是粉飾太平的場面話。真到了黑魔王的跟前,要是能踩着别人保自己的命,沒有人會猶豫的。
有人出面省去了不少麻煩,我按綠袍子說的裝出膽小怕事的怯懦模樣,亦步亦趨地跟在締蒙身後,果然不再有人出聲質疑。一路順利地進到了馬爾福莊園裡。
“裡面的人問什麼都不要回,”蒂蒙彎腰湊到妹妹耳邊小聲地說,“都是群餓狼,盼着抓到把柄好立功呢。你盡管做出害怕得說不出話的樣子,一切有哥哥在。”
我望着他眨了眨眼睛,不禁有些動容。生死面前至親倒戈相向的比比皆是,這個便宜哥哥對妹妹确實有幾分真心。
“謝謝你,哥哥。”我輕聲說。
“謝什麼,你什麼時候跟我這麼客氣了?”蒂蒙失笑道,但接着他突然想到了什麼,望着妹妹臉色刷地白了下去,“你不是……”
“那個走在最後的,還不趕緊過來!”一個婦人冷冷的聲音說道。
蒂蒙茫然地望了望空無一人的身側,不明白自己剛才為什麼對着空氣自言自語……還不等想出什麼,他已經被前面的人粗魯地拽上了寬闊的石階,進了挂滿肖像的門廳。
至于他的假妹妹,已經在幻身咒的掩飾下,大搖大擺地朝一早就打探好的女巫住所摸過去了。
作為一個客人來說,這位女巫的房間安排得過于氣派華麗了。
但她沒有一點不适應,很悠然地坐在雕刻精美的梨花木梳妝台前一下一下地梳着長長的黑發,不知情的怕會以為這才是莊園的女主人。
她望着鏡子中秀麗的面孔,想着黑魔王今天會不會到這裡來,想到要面對黑魔王,心裡既驚恐不安又雀躍欣喜。
她并沒有像表現得那麼淡定,誰會不害怕黑魔王,誰能不害怕能瞬間定奪自己生死的人?還是個喜怒無常,殺人如麻的瘋子?自己又不是貝拉特裡克斯那個瘋婆子。
她的臉上露出一個淺淺的哂笑,是勝利的微笑。周圍人的眼神都在示意,黑魔王對她是特殊的,隻對她是特殊的,幾天下來她也就深以為然了。
而僅僅是黑魔王一個微妙的态度,就能帶來這種無與倫比的超然地位。雖然隻是幾天,但站在權勢頂端的飄然感已經讓她深深地癡迷。
太美妙了。如果隻需要像這樣乖乖地就能輕易讨黑魔王的歡心,就能永遠過這樣的生活,她願意放棄曾經的一切,甚至願意背棄對那個人的諾言。
畢竟愛情哪有權勢來得重要?她嘴角不自禁地噙着抹勝券在握的微笑出神地想着,以至于沒有第一時間發現鏡子中陡然多了一個人影,正站在背後。
來人靜靜打量着鏡子中女巫得意的微笑,良久發現此人還沉浸在什麼美妙的幻想中,故意壞心眼地彎下腰湊到她耳邊涼涼地打招呼,“晚上好啊,小美人。”
艾琳猛地一驚,目光在鏡面上聚焦,這才發現自己的房間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人。
在瞥見那張美麗的面孔時,她不禁恍惚了一瞬,銀發銀眸又籠罩在朦胧的月色下,看起來就像從月光裡走出來的仙女。
但世界上哪來的月光仙女?艾琳找回神智,站起身靠向梳妝台,同來路不明的女巫拉開身距。
“你是誰?”她厲聲呵斥道,“怎麼進來的?”
“你的1.0版,”銀發女巫直起腰背着手,頗有些挑剔地上下打量她,似笑非笑地說,“走進來的。”
艾琳一時沒聽懂她的話,而且這種姿态令習慣了别人卑躬屈膝的她很不舒服,“知道這是誰的房間嗎?不是什麼随便的人都能進的!黑魔王就要來了,”她重新恢複了些底氣,盛氣淩人地命令道,“不想死的話,最好現在就跪下來請求艾琳小姐的諒解!沒準我還能幫你說說情……”
她揚起下巴傲慢地打量女巫,有些嫉妒地想,也沒多漂亮嘛,剛才一定是被月光晃到了眼。而且她也活不久了,這麼一想,艾琳才重新暢快起來。
銀發女巫好像是怕了,猶豫地問,“要是黑魔王一心要處死我,艾琳小姐能求得了情?”
誰要替你求情?艾琳一邊想着,一邊得意地卷了卷胸前的長發,“當然,以主人對我的寵愛,區區一個巫師,隻要我想,他自然會賞給我。”
她說着擡手擺弄了下墜在鎖骨間的銀色金屬吊墜,這麼稀有的寶物,黑魔王眼也不眨就給了她,更不必說隻是一個卑賤的女巫了。
艾琳玩弄吊墜的動作果然引起了女巫的注意,對面的眼睛中露出了欣喜的目光。
不等艾琳開口炫耀,她搶先恭維道,“聽說黑魔王賞了位美麗的女巫小姐一塊稀世的珍寶,是不是就是這塊?”
“當然,”艾琳聽着恭維越發得意,飄飄然地哼了聲,“所以……”
“但為什麼您要将它挂在脖子上?”女巫不解地問。
艾琳揚起下巴,自傲中又有些羞澀,像極了懷春的少女,“主人說他喜歡看我佩戴它,越明顯的位置越好。”
“是嗎?你剛剛不是說黑魔王最寵愛你了嗎?”女巫歪歪腦袋,故作困惑地問,“他難道沒有告訴你米爾斯銀是有微毒的嗎,最忌諱裸露接觸,日積月累,”她一臉誠摯地望着她,輕輕咬音,“非瘋即死啊……”
女巫的話讓艾琳慌張了一瞬,但她馬上冷靜了下來,“你說謊!你究竟是誰?”她試圖從袍子裡抽出魔杖,但被對面很輕松地打掉了。
女巫右手捏着魔杖,一下下地拍在左手上上,仍然歪着腦袋注視她。艾琳後知後覺地想到,剛才那些話恐怕都是說來戲弄自己的,她是為了這個珍寶來的。
“原本我以為還要再多花些工夫,想不到你比我料想的要蠢嘛,”她彎彎嘴角,真誠地發問,“男人是不是都會更喜歡像你這種裝得聰明實則蠢笨的女人?”她略一思忖道,“……更容易滿足他們的自尊心和控制欲?”
“黑魔王就要來了,他跟我說過他今晚會來,”艾琳不理會對面的胡言亂語,背抵着冰涼的鏡子緊張地握緊吊墜,“識相的話還不趕緊跑!”
豈料女巫不在意地笑了聲,“你才在說謊呢,艾琳小姐,黑魔王從不會跟誰透露自己的行蹤。”
她信步逼近,“你覺得我為什麼挑今天到這裡來?”她得意地挑起眉毛,“因為我都打聽過了,黑魔王近幾天都不在英國……”
幾乎是壓着話音,房門被輕輕敲響,外面的人恭敬地通知道,“艾琳小姐,主人回來了,所有人都要到會客廳裡去。”
随之,房間陷入了一片尴尬的沉默,銀發女巫臉上的得意瞬間裂成了一塊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