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着,已是淚眼朦胧。旺渠看着那雙淚眼,蓦然又想起了腦海中的另一雙眼睛。
“公主,你且等等,”他道,“旺渠會尋一個好時機,讓你能脫身。”
他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将她牢牢抱在懷裡。一股熟悉的清香,讓他不由得心猿意馬。旺渠想起來,這正是他當日與桐月在王府遇見時聞到的香味。
懷裡的桐月,一開始還哀哀哭泣,忽然如夢初醒,迅速地想起身離開。旺渠安慰道:“不必驚慌,這裡沒有他人……”
他話還沒說完,就見到一道怒氣沖沖的身影——脫托看見了他們!
旺渠暗叫不好,回身便走,脫托立即搶了手下人武器,大喝一聲就要追上去。這是奇恥大辱,無法教他容忍。可他生得肥胖,追趕不上,隻能眼睜睜看着旺渠的身影遠去。
他恨恨将武器扔過去,正中旺渠後背。他一踉跄,奔逃的速度不減反增,一晃便沒了身影。脫托怒道:“将那賤人給本王拿來!”
桐月被帶回了王府,脫托滿臉怒容,質問她道:“賤人,你好大的膽子,本王待你不薄,你竟敢與旺渠那小兒私通!”
桐月的鬓發歲亂,卻不掩她的容色。她坐在地上,輕咬紅唇,眼睛微微向上一挑,叫脫托一時又丢了魂魄。他立時反應過來:“休想迷惑本王,還不速速道來!”
“王爺容婉甯分辨。”桐月眼睛盛滿了淚花:“王爺大恩,救婉甯于水火,使得婉甯避免了被送走的命運,婉甯心裡萬分感激,以死報答王爺都不為過。”
“今日之事,原是那四皇子見婉甯一人在此,上前調戲。婉甯掙紮,敵不過他男子力大。婉甯從大燕一路迢迢,幸得遇見王爺,一顆心也便放在王爺身上。王爺既然看了那舞蹈,如何還不明了婉甯的心意呢?”
脫托想到方才卻見她有掙脫之意,且那舞蹈之意,足見她确實對自己情深似海。他緩了語氣:“既然如此,還是本王冤枉了你。”
桐月上前小心為他捶背,見他并無不滿,嬌聲道:“夫妻之間床頭吵架床尾和,婉甯怎會放在心上。隻是那四皇子着實可惡。”
她渾身一顫,似乎回憶起了可怕場景:“婉甯雖為敵國女子,到底是王爺愛姬,四皇子所為,分明是存心不讓婉甯好好活着,又不給王爺面子!”
“都說知人知面不知心,王爺一心為子侄籌謀,可瞧四皇子的樣子,未必領情呢!”
脫托被她說得怒從心起。
“年輕人,貪戀美色也是有的,”他冷然道,“隻是敢将心思打到本王這裡,多少也失了眼色。”
“他年紀輕,正需要磨煉,做叔叔的得讓他好好定一定心。”
脫托和旺渠鬧崩了。
誰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一開始,兩人隻是在朝堂上意見不合,互相攻讦,很快發展成了燎原之勢。
其實兩人本就不是同路人,迫于利益不得不捆綁在了一起。桐月隻是扯下了兩人的遮羞布,另外稍微吹了吹枕頭風,一時向脫托哭訴,一時寫信請求旺渠幫助自己逃離王府,于是兩人的關系也便越來越惡化了。
這一年,是婉甯出使代國的第二年秋天。
本就互相敵視的脫托勢力,與旺渠勢力,在關系破裂後,終于下了一劑猛藥。
被桐月慫恿許久的旺渠,因為不滿脫托搶占了自己的土地,和桐月裡應外合,一劑毒藥毒死了脫托。
人們眼看着脫托上一秒還騎着高頭大馬揮舞着鞭子鞭打奴隸,下一秒就看見他倒頭落在地上,七竅流出了紫色的血液。
被壓迫的奴隸不敢多說,私下卻已經傳開,是這位王爺的惡行遭受了上天的厭棄,受到了上天的懲罰。
而與民間不同,七王脫托手下的謀士們,不約而同将懷疑的目光投向了四皇子旺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