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曦聞言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淚又不争氣地掉了下來。将她辛苦養大的爺爺沒得善終,有恩于她的秋娘也因她喪命,為什麼老天爺偏偏讓她活了下來?
老住持見人如此也是于心不忍,出言安慰道:“昨日之日不可留,小施主節哀。”。
然而這話隻令喬曦更覺苦澀,故人皆去,一切都沒了意義。沉默良久,她突然又開口問道:“那,那原本的喬曦呢,我,我這不是……”
“那孩子早在三個月多月前就去了,命數如此,非小施主之過。”老主持說完又“阿彌陀佛”了一聲。
喬曦了然,心裡也不禁為那小小的女孩兒感到難過。喬家一家都是好人,喬萬雄和萬寶寶對她疼愛有加,兩個哥哥更是寵溺,若是她能平安長大,必定也是一個嬌俏的可人兒。良久,喬曦的表情從遺憾變得凝重,她擦幹了臉上的淚水,看着老住持認真道:“那,那若是我,我不願要這身……”
而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遠處不斷傳來呼喊聲,有喬萬雄的也有萬寶寶的。
“小曦兒!你在哪兒!小曦兒!你在哪兒?”
那急切的呼喊聲一下叫醒了掉入迷障的喬曦,她草草向眼前的老人辭行,起身跑了出去。而老住持看着人離開的背影露出了一個和愛的笑容。
他想這個沒問出口的問題,小施主自己已經有了答案。
元慶二十年
趙家正式向沈家下聘的那天,街上熱鬧非凡,人們驚歎于那一車車的聘禮,感歎沈家的時來運轉。而朝露對這些毫無興趣,她被吩咐去簪花樓給秋娘送點心。掌櫃的在她走之前還揶揄了”他”一番,說是秋娘親自點的“他”,朝露抿抿嘴不以為然。
她不是第一次給秋娘跑腿。隻不過這次與往常不同,秋娘要求她把東西送到屋裡去而不是交給後院的門房,所以朝露第一次踏入了這簪花樓。雖然現在是晌午,卻也時不時能聽到男女歡好之聲,朝露滿臉通紅,低頭走的飛快。
忽地,一側傳來一陣二胡聲,婉轉凄涼,與這煙花柳巷格格不入。她聞聲訓去,隻見一個婀娜的身影抱着二胡坐在二樓窗畔,雖然隻是個背影,卻讓人忍不住想一探究竟。一曲終了,朝露才回過神向秋娘屋裡走去。
她在給秋娘擺點心時特意問起了那位拉二胡的姑娘。秋娘聽後嫣然一笑,開口道:“你呀,怕不是被窈娘迷了魂。”
朝露自然是知道窈娘的。她是跟秋娘齊名的簪花樓頭牌。秋娘嬌媚可人,窈娘清冷自持,兩種截然不同的美色,都讓人欲罷不能。不過,與秋娘不同,窈娘是個紅倌兒,自小就被親爹賣入了簪花樓。
朝露想到這不禁感慨世道艱難,這麼好的女子就蒙了塵。秋娘沒搭話,隻将一個沉甸甸的小盒子交給她,讓她給沈雲深送去,還特意囑咐一定要親自送到沈姑娘手中。朝露以為是賀禮趕忙點頭稱是,趁着日落前把東西交給了沈雲深。
後來,朝露在跟秋娘的貼身婢女綠翠閑聊時才知道那是一盒珠寶,價值千金。朝露不禁疑惑道:“這沈姑娘不是要嫁給富商嘛,怎麼還需要錢?”
綠翠白了她一眼。
“你個男娃子懂什麼,正是因為嫁進了趙家,沈姑娘才需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