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曦在與丁穎慧用過晚飯後就被邀請到了她的書房。書房裡拉了一圈線,上面整整齊齊地挂滿了丁才女的大作,從書法到畫作,讓人目不暇接。喬曦邊欣賞邊不斷發出贊歎:“姐姐大才,實在令妹妹佩服。”
丁穎慧聞言有些不好意思。她這些年“隐居”于此,除了幾個昔日的閨中舊友已經很久沒同人分享過這些了。
“妹妹謬贊了,閑來無事打發時間罷了。”
“姐姐可不必謙虛,就姐姐這幅楷書,剛勁有力,又不失風格,實屬世間佳作。”喬曦邊說邊駐足在丁穎慧臨摹的《東方朔畫像贊》之前。
見人喜歡,丁穎慧笑着開了口:“妹妹若是喜歡拿去便是。”
“當真?”喬曦一臉驚喜地看向身旁的大才女。
丁穎慧點點頭,她将挂在繩子上的作品取下來放到桌上。
“這些留在這裡也是虛耗,還不如讨妹妹喜歡。”
這話雖然令喬曦高興但她也沒錯過眼前人的那絲落寞,她想起了忙于後宅的秦婉,心裡有了決定。
“家兄喬明朗在上京文壇小有名氣,時常組織些詩會共賞當代佳作,不知嫂嫂可願多割愛幾幅?”
丁穎慧聽後甚是驚喜,但随即又面露猶豫。喬曦明白她的顧慮,江南文人間也不是沒有詩會,應是陳家不願讓丁穎慧出面。
喬曦眼珠子一轉,振振有詞道:“妹妹我自上京遠道而來,舟車勞頓,讨要幾副書畫,姐姐可千萬不要拒絕。”
丁穎慧見人擲地有聲不禁笑了出來。确實,喬曦是陳家的貴客,送幾幅書畫自是不成問題。她開口道:“妹妹喜歡的就都帶走吧。”
聽罷,喬曦喜不自勝,恨不得将滿屋的東西都收入囊中。正在她精挑細選之時,角落裡一幅精心裝裱的畫吸引了她的目光。這是一幅常見的寫意山水,隻是畫中有個紅衣女子突兀地站在山間亭中。
“姐姐,不知這幅是?”
丁穎慧擡眼看過來不禁笑了笑。
“一幅舊友的舊作罷了。”
這話勾起了喬曦的好奇心。這畫筆墨技法稚嫩,一看就是初學者的手筆,但它勝在構圖精妙,從幾個角度看就像女子被困在山中一樣。喬曦忍不住大着膽子問道:“不知這畫是何人所作?”
丁穎慧看着眼前的畫作卻彷佛陷入了往事,半晌,才開口道:“是我舊時的一個伴讀,那時我剛答應陳家的親事,她便作了這幅畫送我。”
此言一出,喬曦立刻想到了那薛念卿那超然物外的背影,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而丁穎慧并未注意身旁人的變化,反而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說起來,妹妹下山後可願幫姐姐一個忙?”
“自是不成問題。”
丁穎慧笑笑,轉身走到桌前寫了一張紙條,不知從哪裡又掏出一個小木箱,一并推到了喬曦面前。
“我有個舊友生活拮據,希望妹妹能将這點兒心意轉交給她。”
喬曦點頭如搗蒜。她過去幫秋娘跑過不少腿,這種事她熟悉得很。
丁穎慧見狀很是高興,但随即又小心叮囑道:“我這舊友固執,還請妹妹想想辦法,千萬别提我的名字。”
“姐姐放心,妹妹明白。”
聞言,丁穎慧點點頭,拉着人又聊起了武明珠。才女之間總是惺惺相惜,在武夫人下葬後丁穎慧也曾多次去祭拜,隻是她不願摻合陳家的事,所以在内宅對喬曦并不熱絡。而喬曦談起恩師更是激動,一說就到了深夜。
第二日回去時,二喜看着車上這一畫缸的字畫很是驚訝,開口道:“小姐,咱們回去還是提前聯系鄭乙叔吧,不然這些東西怕是帶不回上京。”
喬曦聽後趕忙點頭。還有五天就到了約定回京的日子,這些自是不能耽擱。想到這,她看了一眼一旁的小木箱,從随身的口袋裡掏出紙條,打算趁着回城将托付之事辦好。幸而紙條上的地址她也很熟悉,不是别處,正是薛先生的女子學堂。
喬曦特意讓林海從東門入城,直奔薛家學堂。她想借着喬三妹妹的身份将錢送給胡伯。不過這次她将二喜一起帶進了學堂,讓她配合自己。
今日初一,薛念卿帶着學生出門采風,學堂裡隻有胡伯在忙着修補物屋子的紙窗。他見一衣着富貴的小姐前來拜訪,很是疑惑,出聲問道:“請問小姐是?”
喬曦聞言“不好意思地”笑笑。
“胡伯,打擾了,前幾日哥哥曾帶我來過。”
胡伯定睛一看,才認出這是那位喬三公子的妹妹。
“原來是喬家小姐,胡某眼拙,貴人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