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妹妹下樓去買水果了,一會兒切了你給小沉拿點去。”
“行,媽,你先去休息,我碗洗了去,這點時間他死不了。”
“你這臭小子!我還沒到洗不了碗的地步,你快去看看人家小沉。”周母說着,接手了周起燃手裡的活。
周起燃扶着臉色難看的蕭沉回了房間,門崗關上,就聽蕭沉淚眼婆娑地說:“我不要那個女人來接我,那個男的也不行!”
周起燃看着他眼中的淚,問:“為什麼?”
“反正不要。”
“那你今晚怎麼辦?”
“我可不可以,睡你家?”
“……”
周起燃臉色有點木,他沉默兩秒,“這事兒至少得讓箫浮的媽媽知道。”
“好。”蕭沉馬上就把眼淚擦幹,頓時臉也不白了,淚也不流了,笑得如花一般燦爛。
·
蕭沉人要睡自己家,周起燃就不用找機會對他動手了。
原主家小,周母和妹妹睡的大床卧室,原主則睡的一個小書房,隻夠擺上一張一米五的小床、一個小衣櫃和一張小書桌,兩個大男人擠在一起睡自然隻能各睡一床頭尾。
兩人躺下也隻能側着身子睡,頭頂一把小吊扇慢悠悠的晃。
周起燃體内有冰系精神力降溫不怕熱,倒是聽見睡在床頭的人被熱得焦躁不安的聲音,道:“這兒可比不得箫浮家,留在這裡睡一晚你能後悔一輩子吧。”
“才沒有。”蕭沉說,“熱倒是真熱,但我不後悔。”
“要不然你把褲子脫了?”
周起燃坐起來,看見他穿着白天穿的黑色長褲,扯了下唇,“你穿這麼長的褲子睡覺,熱不死你。”
蕭沉也跟着坐了起來,他覺得自己的臉更燙了,渾身燥熱得出奇,感覺抓緊自己的褲子,連聲拒絕:“不不不不不——”
“開玩笑的。你這麼護着你褲子幹嘛,我又不是流氓。”周起燃好笑地說着,又躺下去,說,“我有時候覺得熱,就在心裡默念,心靜自然涼,很快就不那麼熱了。”
蕭沉在那頭乖乖的應:“哦。”
周起燃讓他心靜自然涼,自然不是嘴上說說,他把腿靠向蕭沉的後背,借着這一點接觸,将精神力渡過去,蕭沉不出半刻鐘就睡着了。
周起燃坐起身看着少年安靜的睡顔歎氣。
經過這短短一周多的相處,他基本上把蕭沉和箫浮這兩個人格摸透了。
總的來說,箫浮代表的主人格其實是“沉”的那一方,他受到父母的約束,覺得自己不快樂。
于是蕭沉作為副人格中的“浮”出現了,他不承認箫浮的父母,不認為箫浮的東西是自己的,也不會占據箫浮白天的時間,隻在夜間活動,做自己想做的事,打籃球也好;坐公交也罷,哪怕無所事事的在大街上遊蕩,那也是自由的。
可自由的他,除了與主人格之間的聯系、和周起燃送給他的籃球,沒有擁有任何東西。
他在哪裡都沒有歸屬感。
兩個人格彼此間的敵視不像是正常患者在面對自己副人格時的恐慌和難以接受,更像是有着共同目的的抗拒。
他們之間的“難以接受”不是因為忽然多出來的一個自稱主人格或副人格的對方,更像是難以接受對方身上的某個特質。
會是什麼呢?
這跟他們意境裡分開的海洋陸地、日與月有關麼?
周起燃眼中無端多了幾分連自己也不易察覺的心疼和難過。
半夜,已經壞掉,而無法徹底關上的窗戶外刮風下雨,大雨璀璨着室外的綠植,氣溫在瞬間降低,周起燃為蕭沉蓋上被子的一角,輸送的精神力也減少了一半,他把手放到蕭沉胸口,進入蕭沉的意境。
……
“把我們的王妃還給我們的殿下!”
“誓死守衛王子王妃的愛情!”
“請不要拆散我們苦命的小情侶啊……!你們這是在搶婚知道不?陸地上的爛人搶婚海裡的人魚,你聽聽這像話麼?”
周起燃一睜眼,聽見震耳欲聾的呐喊。
海風吹進高樓裡,周起燃感覺趴在窗口看,看見海平面飄上來無數人頭,憤怒地對陸地口吐芬芳,居然還有人魚用海帶組成“王妃王子百年好合,陸人搶婚殺人誅心”的漢字。
周起燃:“…………???”
你大爺的蕭沉,你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