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起燃很快放松下來,“你好,請問你是?”
“啊,容我做個自我介紹,不過你應該從你的系統哪兒聽說過我。”
見他意味不明的微笑,并未把話補全,周起燃眉心一跳,忽然有種疲憊的感覺:“……你是它們系統的老大?”
“是呢是呢,叫我主神大人就好啦。”粉毛很開心地介紹起自己的身份,絮絮叨叨地從自己還是一個小系統時,如何做大做強把前主神端掉,自己謀權篡位的故事。
原來這粉毛也是個AI。得到這一信息的周起燃聽得有些頭疼,不得已打斷:“所以,您找我是有什麼事?”
“是這樣,我們家小統子向我哭訴你如何如何威脅它的事,于是我決定親自見見你,解答你的疑惑。這樣的話,就不可以再威脅我們家小統了哦。”
粉毛潇灑地撥一撥自己的頭發,道:“你問吧。”
周起燃看着他用各種姿态凹造型,欲言又止,“……我沒什麼想問的。”
眼前的情況他已經理得差不多了,至于為什麼阻礙他和箫浮的接觸……下一個世界,他或許還會遇到他,如果系統再一次阻攔他們接觸,那麼久可以慢慢推斷出原由。
更何況他跟這位主神是第一次見面,完全不了解對方,對方要是拿謊言搪塞他,他也沒辦法,幹脆就不問了。
粉毛愣住:“什麼都不想知道麼?你也太無趣了吧。”
周起燃面無表情:“嗯,但你們在這個世界幹了那麼多奇怪的事,給的補償也都是屬于這個世界和原主的。那麼我索要一點屬于我自己的補償,沒問題吧?”
“當然!”粉毛挑眉道,“你說說看。”
周起燃聞言也不猶豫,把他早就想了很久的事當做補償要求說了出來:“兩個要求。第一,下一個世界,我想以我自己的身體做任務,别人的身體顧慮太多。第二,我想回去一趟。”
“回哪兒?”
“或許應該說是……現實?”周起燃道,“我曾經生活過的地方。”
·
入秋了,天氣清涼舒爽,周起燃踩在車水馬龍的街道,看着熟悉的城市如同一幅畫卷在自己眼前鋪開。
他家就在往前不到一百米的小區。
楓葉泛着紅,再半空如蝴蝶翻折飛舞,周起燃聽見路邊的過路人笑着聊天:“總算入秋啦,今年夏天真的太熱了。”
是很熱,他在心裡想。
無論是在“現實”,還是“小世界”中,今年的夏天都無比熱烈。
周起燃邁開步子,走在大街上時如往常一般側身讓過路人,然而下一刻,他想起來粉毛答應他回到現實的方式,是以魂魄的姿态回去。
也就是說,現在的周起燃是一隻孤魂野鬼。
這個說法有些令人毛骨悚然,周起燃不需要再和過路人互相謙讓,甚至可以在馬路上橫沖直撞,他很快越過人群回到家,穿過大門,總算腳踏實地地踩在屬于他的地盤上。
周起燃所住的公寓是複式,他就業修複師後領導直接扔給他一份房産,要求他為修複師工作到退休。
周起燃還記得自己大四畢業第一次來這裡的感覺,空間大,敞亮,舒坦,自由。
但現在,他隻覺得空曠,孤寂。
鐘點工看來有認真工作,屋子被打掃得幹幹淨淨,又或者是兩個時空時間流速不同,家裡還保持着他離開家之前的模樣。
站在玄關門口,周起燃一時找不到事情做。
本來周起燃是隻有一個要求的,隻是想下一個世界用上自己的身體,但是開口的瞬間,一個要求變成了兩個,後面加上一串想回家看看的文字。
回到現實的想法出現得莫名其妙,但周起燃就是覺得他得回來看看。
家裡有什麼東西,很重要。
但是是什麼呢?
周起燃靠着牆站了會兒,實在想不出有什麼特别重要,讓自己牽腸挂肚的事情,幹脆在屋子裡倒騰起來。
雖然變成了魂魄,但隻要他想,她還是能碰到較為輕些的物體的。
他翻了翻客廳,又小心翼翼地擺好,然後上樓梯去二樓的小房間。
二樓空間不算大,隻放着一張大床、兩個床頭櫃和一個衣櫃。
周起燃上樓後的第一眼落在了角落裡的衣櫃。
衣櫃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甚至有些老舊,拉開櫃門還會嘎吱響,櫃子裡則稀稀疏疏挂着十幾件衣服,僅此而已。
但周起燃總覺得這衣櫃不簡單。這屋子裡的大部分家具都是屋子自帶的,隻有少部分是他從自己老家搬來的。
這個衣櫃就是其中之一。
周起燃在衣櫃面前蹲下來,在衣服堆裡摸摸找找,他記得衣櫃裡有一個很久以前的相冊,自從父母離婚後,他就再也沒翻過。
現在,他突然很想看看。
衣櫃不深,他很快找到了那本泛黃的舊相冊,封面上有很多貼紙,但不是周起燃貼的,印象裡,是鄰居家的小孩貼的。
奧特曼、哆啦A夢、铠甲勇士……全是七八歲小男孩喜歡的東西,翻開第一頁,上面貼着兩張周起燃和父母一家三口的照片,春夏秋冬都有。
相冊很厚,但沒貼幾張照片,他很快翻到最後兩張照片,然後,在下一頁找到一份粉紅色的情書。
周起燃愣了下。
他的學生生涯裡其實沒怎麼收到過情書,對他有好感的人大多都很直率,選擇直接開口,收到情書的次數屈指可數,因此實在沒什麼印象。
但盡管如此,周起燃還是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拆開了這封情書。
情書保存得很完好,拆開後,裡面是一張粉紅色的愛心卡片,隻寫着四個大字:“我喜歡你”。
沒有署名,沒有日期。
周起燃卻在一瞬間險些情緒失控。
情書内容普通平凡,字迹卻十分眼熟。
這是箫浮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