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踩着坑坑窪窪的小路，踏過的水窪濺起水花，周起燃快步拐進小巷。

隻見巷子深處，三個高大的流氓挨個兒伸手去推搡一個約莫十六七歲的女孩，身上的高中校服似乎大了一号，她每被迫動一下，就有冷風呼呼灌進她的衣袖裡。她顫抖着身體，也不知是冷的還是因為害怕。

周起燃的動作并沒有刻意放小，巷子外的動靜很快引起四人的注意，四雙眼睛同時看過來，周起燃隻瞧見了啞巴女孩兒無助委屈的目光。

“喂，勸你不要多管閑事啊。”

“怎麼，你想幫她？”

“你該不會是她的姘頭吧？怎麼不講話，一樣是個啞巴？”

三個男人丢下恐慌的小少年，捏着咯吱響的拳頭走來。少有見到這麼倔的人，三個男人當即翻出自己多年不曾展現出來的威壓，瞧着巷子口臨危不懼的青年壞笑一聲——

女孩背靠着牆壁，彎着身子看地面，無論如何也不願意擡頭。她的嘴唇蠕動着，卻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大顆冷汗從額角墜落，她幾乎能想象得到出現在巷子口的青年會被打得多慘。

可是她也沒辦法……她什麼都做不到。

她甚至不敢看。

“唔！”

果然，男人被一拳打在臉上的悶哼聲出現了。

很快，身體兇狠地砸在地上的聲音也出現了。

隻是…… 有點不對啊？

她有些茫然地擡頭。

隻見容貌俊秀的青年表情輕松，側身躲過一拳，握住那人的手臂，反手一拳錘在那人肚子上，又不緊不慢地擡腿将另外一個人踹翻在地。

短短半分鐘，三個男人平均都挨了周起燃的一拳一腳，倒地開始了長眠。他捏了捏用力過度有些疼的手腕，對女孩露出一個萬分溫柔的笑。

女孩：“……？”

周起燃對女孩比了個手語，意思是“沒關系了，快去上學吧”。

他做這些的時候，并不知曉巷子門口停着一輛黑色機車，江以遼正一臉魔幻地看着巷子裡的情況。

直到他轉身，這才瞅見宕機的少年。

啊，好巧……周起燃在心裡無奈道。

剛剛他打架的場景一定被看了個清清楚楚吧。

完了，記憶裡，杜聽覺好像不打架，他這算是穿幫了個徹底……

可在杜聽覺的記憶裡，江以遼的學校根本不走這邊啊？怎麼會這麼巧！

周起燃正在心裡罵娘，肩被輕輕拍了一下。

他回頭，隻見女孩淚眼汪汪，感動得都要哭出聲了，連連跟他比手語道謝，真誠極了，那眼神，那架勢，好像馬上就要把周起燃封神信仰了。

周起燃：“……”

真不用啊姑娘。

沒有嘴巴就不怎麼會應付人的周起燃遭遇了人生中巨大的滑鐵盧，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對待這女孩崇拜的目光，一時尴尬得無地自容，卻聽開機車的少年冷哼：“馬上要遲到，你還是讓她趕緊去上課吧。”

說罷，江以遼戴好安全帽，啟動機車揚長而去，隻留給周起燃一個背影。

周起燃看着遠去的身影，心想，原來男朋友還會騎機車，真是又酷又可愛。

希望有機會可以坐一下。

·

周起燃踩點到校，經過昨天，他已經徹底适應了老師的身份，甚至已經體會到了做老師的疲憊和悲哀。

又一次面對課堂上愛打架的小冤家，他看着兩隻肉乎乎的小手飛快比着手語，越罵越髒。

他想，我快老十歲了。

随即伸手握住倆小拳頭，不贊成地對倆小孩搖頭。

小孩子家家怎麼能罵髒話呢，是誰發明的手語髒話，簡直太過分了。

正想着，兜裡的手機傳來消息提示音。

他把兩個孩子教育一頓放回教室，這才有時間看手機。

出乎意料的是，短信是江以遼發的。

[我叔叔下個周過生日，我媽讓你來，地址到時候告訴你。]

[不許拒絕。]

周起燃勾唇。

他回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