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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宿主說話也忒陰陽怪氣了,明明跟男朋友說話的時候還如沐春風呢?
總之,錢是報銷了,表是拿到江以遼手上戴着了。
江以遼還是氣,但他又怕周起燃會在一瞬間就消失,還是不敢不搭理周起燃,患得患失地依偎在他身邊。
周起燃簡直要心疼壞了,他甯願被迫接受分離之苦的人是自己,也不希望看到江以遼那麼難過的樣子。
兩人靠在一起,在酒店用投屏器無言看完了一部愛情電影。
電影最後,兩個主人公在夕陽下溫柔的接吻,他們則頭靠着頭,直直看着這一幕,直到電影結束的BGM響起,開始播放電影導演、主演、配角的名字等。
江以遼終于又開口了,打破沉寂已久的氣氛:“為什麼今天要給我買表?”
周起燃的瞳孔裡倒映着電影最後的黑屏,拿出手機打字說:“因為想給你買,當定情信物?”
“定情信物後面為什麼有個問号?”
周起燃就把這句話裡最後一個問号換成句号。
他沉默兩秒,說:“這是我送給你的第三個定情信物。”
江以遼呼吸一窒,昏暗的光線裡,他眼裡有一抹晦暗不明的情愫,他鼻子酸酸的,又想哭。
或許是即将面臨分别,他不敢當着周起燃的面兒哭,連撒嬌的勇氣都沒了,更多存在的是,不安和委屈,心酸和心疼。
如果是第三次,豈不是說明,他們一直在重複着重逢又分開麼?
而這一切,隻有周起燃記得,他卻毫無印象。
他在為這一次分離而落淚,周起燃卻深刻記得每一次分别的情形。這一切,隻有周起燃記得,重複着和他相遇相戀分開的過程,最絕望的或許不是自己,而是周起燃吧。
周起燃感受到他的心酸,知道他也心疼自己,于是捧住少年的臉頰和他親吻,他唇邊帶着笑,眼裡卻是濕潤的。
江以遼下意識問:“你怎麼哭了?”
一向愛哭鼻子的都是他啊。
他還真是第一次見眼前的人為他落淚。
年長的戀人眼下那滴晶瑩的淚好似珍珠,珍貴而明亮,落在江以遼的臉上。
就隻有那麼一滴淚,蘊藏着親吻他的這個人心中所有的愛和愧疚。
“……周起燃。”
隐隐約約的,腦海裡有一個名字,就好像有人告訴過他,他心愛的人,叫做這個名字。
江以遼将這個名字念出來,抱着周起燃的腰,撲過去深吻他,難過地道:“你不要哭。”
他是愛哭,他知道愛哭的孩子有糖吃,但當他看到周起燃落淚時,才知道,心愛的人哭,是多麼令人難過的事。
他看不得周起燃那麼難過,同樣的,周起燃也心疼他總是掉眼淚吧。
·
回程的機票隻買了一張,因為江以遼起床的時候,身邊已經沒有另一個人的身影了。
被窩裡,周起燃趟過的那一側早就沒有溫度了,說明對方在他睡着之後就離開了。
江以遼安靜地收拾好行李回家,回到那個充滿兩個人回憶的家裡,才發現,家裡屬于“杜聽覺”的東西都沒有了。
江以遼沒有在意這些,他再也沒有去過殘疾學院,也很少打聽杜聽覺的事,陳廖傑問他是不是分手了,他說沒有,搞得陳廖傑滿頭霧水,摸不着頭腦。
三年後。
江以遼被诓騙去了大學聯誼,他這三年的脾氣倒是便好了許多,多虧他學了手語,不至于掀桌走人。
生氣的時候就對着空氣比劃手語,比劃完心情都好了很多,就像是無形的空氣裡藏着一個他心心念念的人在聽他說。
雖然這方法智障了點,但好歹是管用的。
飯後,江以遼馬不停蹄地回了家,回家時,手表的時針剛好指向十點整。
江以遼看着這個時間,沒由來地想起了很多年以前。
那個男人敲響他家的房門,就是在晚上十點。
回憶起從前,他有些感慨。
他坐在沙發上仰頭看天花闆,看了半天,緩過神了,回到卧室準備洗漱睡覺。
手表被摘下來放在了卧室的床頭櫃,他拿着睡衣進浴室,完全不知道卧室裡多出一道身影。
等他擦着頭發出來,才發現書桌邊坐着一個人,男人看起來不過二十三四歲,留着短寸,劍眉星目,身高腿長,穿着黑色居家服,手裡翻着他的書。
“嗯,洗完了?過來吧,我給你吹頭發。”青年說,嗓音和從前完全不一樣,更粗一些,也更有磁性一些,就和他的相貌一樣,完全不是溫潤清秀型的。
江以遼愣在原地,濕漉漉的毛巾搭在頭上,滑落過臉頰的不知是水還是淚。
他心裡有一個聲音,眼前的人,就是他朝思暮想三年的人。
視線裡,那人走上前,個子剛到他的太陽穴,微笑着握着毛巾替他擦頭發,領着他坐到椅子上,拿過吹風機要替他吹頭發。
“吹完頭發要不要喝熱酸奶啊?”青年笑着打趣,還把他當從前那個小孩。
江以遼嘴唇微張,他捏着青年的手腕,轉頭紅着眼看他:“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