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去。”沈對說，“反正練不練習結果都一樣。”

他已經幾個月沒有沖浪了，就算今天踩着沖浪闆在海上滑行一整天，也不會那麼容易找到當初的感覺，他幹脆不找了。

今天很多人偷看他，很多人來問過他為什麼不堅持下去，而是選擇退役，也有很多人安慰他車禍不是大問題，等待他回歸的那一天。

對此，沈對沒有回答。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有些話也聽得快背下來了，幹脆不回答得好。

“你呢，”沈對問，“明天你也會來看比賽麼？”

周起燃點頭，“當然，今早我就跟老闆說過明天我想在海邊工作了，我不會錯過你的比賽的。”

沈對沒有回應他最後一句話，隻是問：“老闆什麼時候那麼好說話了？我記得他兇巴巴的，比林教練還兇。”

當然是因為我幹得好了，每天累死累活跟牛馬似的。周起燃在心裡歎氣，嘴上卻故意不接沈對換話題的茬，接着自己的上一句話說：“我明天會給你加油的。”

“……”

沈對垂眸看着掌心捏着的可樂瓶，半晌，低聲問，“你怎麼給我加油？”

“明天比賽前校方不是會講話，我到時候上去為你唱首歌吧。”

“不不不，不要。”聞言，沈對整個人都快要跳起來，他炸毛道，“你正常點行麼？”

“行。”周起燃改口，“我明天早上你來的時候，我私下給你唱首歌，你聽完再去比賽，肯定奪冠。”

退求其次的要求很快被沈對點頭答應，周起燃目的達到。

聽見岸邊老師在喊學生上車，周起燃拍了拍沈對的肩，說：“去吧。”

沈對回到車上，上車前，鬼使神差的回頭看了一眼海邊的青年。

青年還在看着他，單手抱着他剛剛遞過去的沖浪闆，笑得一臉燦爛，在發現他看過來時，還對他比了個大拇指。

什麼啊。

沈對無語地在心中說了一句，回頭上車。

他并未察覺自己唇邊勾勒着一抹溫和的弧度，代表着什麼樣的情愫。

·

晚上周起燃給沈對錄了個視頻才睡覺，第二天又在天沒亮的時候就醒了過來。

沈對要跟着校車走，起碼八點半才到現場，周起燃則七點半就到了俱樂部門口，随便吃了碗面當早餐，和同事開始比賽前的最後一次安全檢查。

檢查完剛好八點半左右，幾輛大巴車開來，選手老師紛紛進場後，再然後，陸陸續續有空閑學生和路人來看比賽，海邊很快就站滿了人。

周起燃給沈對發消息要去找他，但人太多，他看見了沈對也擠不進去，好在他長得高，遠遠看一眼還是可以的。

今天沈對穿了一身黑，因為天氣熱，外套敞開着，裡面深藍色的沖浪服緊緊貼着□□，勾勒出肌肉分明流暢的線條，腹部凹凸不平的線條一直延伸到黑色的工裝褲下面。

周起燃看了一眼就感慨年輕人的身材真好，不像他現在的這具身體，沒什麼肌肉，瘦瘦巴巴的。

偏偏他還沒時間鍛煉。

周起燃雖然擠不進去，但沈對看見了他，他有了動作，衆人紛紛主動讓路，這麼一讓，周起燃身邊的人走得幹幹淨淨。

他站在讓開的小道中間，旁邊還有人想拉他讓路，沈對掃了一眼那人伸過來的手，直接喊道：“你過來吧。”

周起燃看了看空蕩蕩的左右兩邊，心裡覺得好笑，他覺得這好像婚禮現場，兩邊時賓客，站在中間小道上的是新郎和新娘。

周起燃越想越好笑，他走過去，順手牽起沈對的手腕，“我們去那邊說。”

周圍瞬間起了一陣哄鬧聲，沈對還未對此做出反應，就發現青年松開了手，他皺了皺眉，冷哼說：“你也知道自己的歌聲拿不出手吧。”

太陽暖洋洋的，周起燃伸了個懶腰，問：“又怎麼生氣了？”

說完，沈對卻忽然發難，直接将他拉遠，腳下沙灘軟綿綿的觸感瞬間變得冰冰涼涼。

海水沖打在腳背，浸透涼拖鞋，周起燃随着他往海水深處走，直到海水沒過他腳踝才停下。

“開唱吧，趕緊唱完，我去比賽了。”沈對說。

周起燃笑起來：“你怎麼這麼聽話啊？”明明不信這些的。

“你别廢話了。”沈對偏頭，有些難堪地躲開周起燃的視線，“你、你不是要給我加油麼。”

·

林柯找了半天沈對的人影兒，沙灘找了一圈沒找到，望向海邊時，才看見沈對背對着他和另一個人站在海邊，海浪飛撲在他們的小腿，留下一串串晶瑩的水珠。

等他走過去，才發現沈對面前那人是那個叫宿遠的工作人員。

那人看見他過來，忽然伸手勾住了沈對的脖子，沈對雖然不太安分地動了下頭，但可以看得出來，他是情願的。

林柯：“……”

不是，沙灘那麼多人呢，這特麼是在幹什麼。

他滿臉震驚快步走過去，沈對和那人恰到好處的分開，他擡手拍在沈對肩上，仔細看過來。

沈對被他吓了一跳，原本漲紅的臉頰更紅了，下意識大聲道：“我操，你幹什麼！”

“我去。”林柯看了看笑盈盈的那人，又看看面紅耳赤的沈對，無語道，“隔老遠看着，我還以為你倆衆目睽睽之下親嘴兒呢。”

沈對：“……”

周起燃哈哈笑了起來，“林教練，我先走了。”

青年離開得很快，沈對卻還站在原地，看着那人沒入人群的背影。

林柯噎了下，問沈對：“你倆……”

“沒親嘴！”沈對吼了一句。

“……那你臉紅什麼？”

“他在跟我說話而已。”

“說什麼了？”

“說，”沈對喉結滾動一下，收回視線，有些磕巴地說：“讓我、比賽加油。”